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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房里,想把头上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和赤金宝钗花钿扯下丢在一旁,又思及那是府里特地给她做的头面,生怕摔坏了,婶娘又用话唠叨她,便只一屁股坐到靠椅上,拿起旁边搁置的美人团扇给自己扇风。
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插着从园子里采摘的时令鲜花的官窑春日美人扑蝶瓶,不屑的撇撇嘴,用团扇摆弄几下了那些鲜花,这样的玩意儿,老祖宗是绝对不会摆放在屋子里,就是自己在那边住的里屋,各陈列摆色无不是精品,年份差些的在贾家那是见都见不着的。
这瓶子里的花儿也未是那些珍品,贾府里月季中的红双喜这时正开得极是艳丽,就看着几朵小小的,真真是小家子气,多亏今日诸多小姐夫人没来参观她的闺房,不然岂不是出了丑,要是那样,可不就没得了脸面,想必老祖宗也不会再叫她过去,这行事可万万不可,史湘云又不免对她的婶娘们又多加了几分埋怨。
湘云心里气闷的紧了,脸上隐隐的发红发热,只得先扇着风凉快凉快,这会子她可完全没有在贾府那般的诗意大发,提笔即写,正想着打发翠缕去厨房弄碗桂花酒酿小汤圆尝一尝时,便听闻门外有人说话,先行对侯府里闺房里唯一的水银镜子瞧了瞧自己全身处处妥当,方才便高声问道:“何人在外头?”
丁零当啷声响起,水绿底小团缠枝花卉门帘被一只带着玛瑙镯子的芊芊玉手掀起,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进来了,柔美顺耳的好模样,水色长袖绫衣加深绿月白梅花背心,定眼一看,原来是翠缕,后面跟着她三婶娘的贴身丫鬟玲儿,玲儿在史家三夫人身边伺候,是史家三代的家生子,却极少与史湘云说过话儿,鹅形的脸上露着一丝憨厚的微笑,
身上穿着极是干净,只是那深蓝长衣和胭脂红小兰花背心均是棉布所做,低着头,双手规矩的垂在两边,只是手形看着有些粗,声音倒是十分清脆,恭敬的问道:“大姑娘,太太要奴婢问您要不要去太太那用晚膳?”
玲儿是家生子,已是第三代,父母也算是在府里有些体面,她因有的一手好绣活,便选进了史家三夫人的房里,素日只管着史家三夫人的针线,并不出来走动,今日府里宴贵客,史家里头上的了台面的丫环们都叫出来帮忙了,史家三夫人身边一时无人可用,便唤了玲儿来知会史湘云,史湘云在贾家平日交好的丫环皆是伶俐非常、打扮出众、说话也极为讨巧,见到玲儿一身简朴,着实不喜,自觉的三婶真是不讲究,身边得用的人居然是这等打扮。
她便看也不看玲儿一眼,只低着头把玩手里的丝帕,原本还想尝一尝桂花酒酿小汤圆的心便消失的无踪影,玲儿未听见史湘云有话吩咐,便大着胆子悄悄的不着痕迹的抬了一下头,入眼的先是那插着从园子里采摘的时令鲜花官窑春日美人扑蝶瓶,听宋成家的说那可是官窑的精品,要不是管着这事小吏有事求着侯爷特意送上,否则就算是侯爷也不一定能弄到,据说这等精品可是抢手得很,若没手快或者财大气粗,等闲人等是拿不到。
这春日美人扑蝶瓶三姑娘一见着就爱得不得了,几次三番求太太给她放在屋里头,太太都没允,素日摆在招待客人的厅里头,料不到这大姑娘一回来,便摆在了大姑娘的屋子里,又往旁边看了几眼,皆是上品官窑青瓷或者是看着就极好的山水画儿,正悄悄得打量着,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她赶紧再把自己的头往下低了低,便听见史湘云跟翠缕吩咐道:“这会子也不想用什么的,你也歇去。”
翠缕干干脆脆的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站起身对旁边的玲儿示意跟着她出去,正当两人要出去的这会子,史湘云突似想起什么,叫住了翠缕,从自己手上褪下南安太妃给的双股绞丝金镯子,递与翠缕,吩咐道:“这个你好生帮我收起来,太妃所赏,万万不可弄丢了。”
翠缕双手接过双股绞丝金镯子,拿出一张帕子当着湘云的面小心翼翼的把它裹起来,这才转身快步进里间,拿出梳妆盒里钥匙打开斗柜,里面有几样贾母给的精细头面:玉鸾步摇簪、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金镶玉蜻蜓簪,翠缕把双股绞丝金镯子放在一边,关上斗柜,锁好,拔出钥匙握在手里,才快步出来,回湘云一声:“已经锁好。”
便双手奉上钥匙,湘云接了后,对她挥了挥手,翠缕这才拉着有些呆傻的玲儿出去,她伺候湘云也有四五年了,可是十分深知湘云的,史家二夫人和三夫人并非没有给湘云身边放人,她刚见湘云那会也有两三个嬷嬷,四五个丫鬟伺候着,贾老太君说她年纪小,怕身边的人伺候的不经心,就把还在贾老太君身边伺候的她赐给了湘云,偏她家小姐那眼光紧着国公府,牛心左性一使,只要了她在身边跟着,别的丫鬟嬷嬷们一概都不许近她身,也因为她是贾老太君所给,长辈所赐,史家二位夫人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任由她去贾府的时候只带了翠缕。
玲儿有些羡慕的低着头瞧翠缕拉着她的手,翠缕的手与她大不一样,她长期要穿针捻线,又要描画花样子,手已经有些粗糙,她能感觉的到翠缕的手白细嫩滑,柔若无骨,那时不时碰着她手的水色长袖绫衣,她能够用长期做绣活的一双眼分辨的出来是不错的丝绸,在这府里头,也只有姑娘们才会做上几件,大丫鬟们只有太太极为高兴了,才赏上一块半块的做成帕子。
听说翠缕素日又只在湘云跟前做端茶递水的活儿,又是从荣国公府跟过来的,她虽听那些嘴碎的粗使婆子们说过荣国府的小姐们少爷们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副小姐般的尊贵,吃穿比普通家小姐还来得精细,这时她才深刻的都体会到这样明显的分差,心里既欣羡又忌妒,五味杂成,难以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