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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倚华开始拿着木簪在头上比来比去,头发*的,想插回去可怎么也插不稳,蹙着眉头说:“别拿我和窦娥比,我可没那个本事让六月飞雪,三年大旱,你还别说,我听说戏里窦娥他爹都是受了人家的托梦才给女儿洗了冤屈,你这回来查案可有什么预兆不成?”
冷澄笑意惨然:“什么预兆不预兆?有人死在我面前算不算预兆?”
这句话一说出来,任倚华正拨弄头发的手生生地顿在了那里。
冷澄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打起了拍子,原本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在灯光里显得有些模糊:“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
倚华听这夜来二胡一般悲凉的调子,感觉一张网撒了下来,铺天盖地地把她的呼吸都罩住了。低声道:“冷子澈,你够了。”
冷澄仿佛没听进,竟是一字一句唱的分外清晰,如杜鹃啼血。
任倚华陡然抬头,目光直射进冷澄幽深的眸子,捕捉到了化不开的悲哀,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帮你帮谁呢,可我只有刚才说的那一个法子了,你爱用不用。”
门外的风声又紧了,像是要撕碎天地间一切阻碍它奔驰的东西。残月如刀,月光冰凉得让人不敢触碰。任倚华只听得见一个声音,一个带点犹豫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就把老人家的死暂时归到莫闻头上吧,治世需任义,乱世用重典,我为了百姓不枉死,耍些手段,就算日后报应,也是值得的。”
倚华宽慰道:“什么报应不报应,你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不做到这地步,逼不得别人出来作证。你放心好了,这档子事,就算圣贤不饶你,老天爷也会宽恕的。”说罢想伸出手去握入他的手,伸到了半途却停了下来,手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像是在痛楚的挣扎。
倚华的心一阵阵地抽搐,到底是毁了啊,这颗不染尘埃的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缝,就有可能滑向更大的深渊。这个人已经开始违背了自己的心,假以时日,说不定眼前这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就会变成和她一样随波逐流,甚至是为权贵推波助澜的人。冷子澈,到时候我们就真正是相配的夫妻了呢,我不应该为之高兴吗?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呢?就像是我亲手把什么宝贵的东西打碎了?
冷澄低眉淡然地问:“女史觉得张家其他人会去什么地方?”
任倚华:“我刚才瞥到看到老人家鞋底并没有多少泥,衣服料子半旧不新,并没落魄到底。她曾是富人家的老夫人,肯定吃不得苦,儿女再穷想来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回来,想必一定是坐马车回来的。附近一定有牧童这样的人,打听打听马车的样子就有了蛛丝马迹。找到了马车顺藤摸瓜自然能找到苦主家人。只要你肯狠戳他们的心,不信他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