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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为保住太子之位殚精竭虑,历经艰险,总算等到了即位那一天,入主禁宫。他心情甚好,对始终在内宅生活上和他不对盘,甚至有谋害他庶子嫌疑的正妻也多了几分温柔。
他懒洋洋地笑着:“曼君,再过两天就是你母仪天下的日子了,你可欢喜?”
秦曼君当时是怎么说的?“亦欢喜,亦不欢喜。”
他翘着二郎腿:“光宗耀祖,风光无限,有何不欢喜之处?”
秦曼君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陛下多想想自己就行了。”
当时只认为她故弄玄虚,今日一想,才醒悟:
不登大位,虽有富贵,亦是夫妻。一登大宝,从此只有帝后,再无夫妻。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从此萧郎是路人啊。”任倚华一边念叨着这句话,一边翻着手里仅剩的几张画像。
这几张画像要么是浸了水,要么是缺了角,纸质都已经发了脆,看起来当真有些残破颓靡的样子。只不过定睛细看,还可以看到画中人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眸。
几张画像上都是她一个人,她手捧桂花酿,巧笑顾盼。她执笔临帖,认真非常。她侧头轻语,晕红上脸。
一笔一划,俱是深情。画的题款处都写着一个“逸”字。
朗云惴惴不安地发问:“女史,那个什么你要是舍不得就别烧了?你藏东西一向藏的好,横竖冷大人也看不见不是?”
倚华嗤笑:“谁说我是为了他才烧画的?他就那么小气?我就那么怕他?”
朗云忐忑:“那女史是为了什么啊?就这几张都破了的画,你这么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巴巴地留到现在,不就是舍不得嘛。”
倚华还是不住地翻画,动作很轻柔:“是啊,我是舍不得,直到现在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不过有些事不能因为舍不得就不去做的。”
朗云不安:“女史,你现在说话我越发听不明白了,你就留着这几张画当念想又怎么了,冷大人那样喜欢你就算他发现了又能……。”
倚华幽幽叹一声:“朗云你当真不懂我的心意,今日我要烧画,不是为了他冷子澈,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心。我这颗心本就不大,既然决定了要放进来一个人,就容不下多余的了。”
朗云舔舔嘴唇:“女史,其实你不用对自己这么绝……其实王爷也不是那么坏,上次的事是那个什么洛主事自己不甘心,又不断折腾弄出来的,事后他来道歉的时候我们俩羞辱了他一顿,他也没怎么样。你后来又说了一刀两断的话,怎么着也扯平了。就像这书页坏了,翻过去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撕得粉碎落得自己难受呢?”
残阳照在画纸上,画中人的眉目染上了一层忧伤:“什么叫对自己绝?我对那人的心已死了,就烧了这画彻彻底底来个告别,从此天上地下两不相干。有什么绝的?何况”她忽而笑了起来,像是小孩子想到了哪里有糖果一样的欢快:“还有一个人发誓要跟我做恩爱夫妻呢,总不能让他白等。纵然我年轻美貌,聪明绝顶,也不能仗着他喜欢我就欺负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