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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锦绣轻手轻脚的点上灯,发愁的看着坐在窗边的少爷。下雨了,冷风像刀子似的扑进来,刮的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疼。她撇撇嘴,干脆了当的关上窗户,呼啸的风声在瞬间消散了。
偏院传来细微的声响,火光几乎快要照亮半个天空。
那是大理寺的衙役奉命搜查。
曹府宅院重重,衙役们搜得分外仔细,所以从天亮到天黑,还没有结果。
与上回出事相比,这次明显安静的多,没有曹家姐妹与妯娌的家长里短,没有曹夫人各种看不顺眼,也没有家丁丫鬟们大呼小喝的满院子找人。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搜查终于结束,没有人向曹家人说明情况,大理寺少卿带着大队人马转瞬间消失不见。
夜静风冷雨未歇,人心不安。
“到底什么情况啊?”锦绣忧心的扒着门框,廊下橙黄色的灯火照亮了一方天地,依稀可以分辨出连绵不绝的雨幕,风雨之中不见有任何回来。
“没把我们都抓起来,说明他们没在曹家找到任何线索。”庞邈说,放下茶杯的时候,杯底大半悬在桌外,差点打翻。
锦绣长舒口气,轻抚胸口,“在曹家的日子真惊险,要真是给搜出个什么东西……咦?”
她睁大眼睛,看到雨幕之中,一人昂首而来,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却浇不灭不怒而威的气势。
“姑爷回来了!”她大喜,赶紧去准备干净的衣服和热水。
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曹律的脸色略显得疲惫,明显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他拿起庞邈刚用的杯子,一口气喝光已经冷透的茶水,冰霜般的脸色终于如春风吹拂过一般化为温和的笑意。
“圣上限我三日之内,协同大理寺查清真相,自证清白。逾期未查清,则罢官贬谪,拿曹家部分家产充公。”曹律说到最后,口气不以为意。
庞邈问:“罗宰辅作保吗?”
“不,是燕王。扮黑脸的唱戏,他自然要踩一脚出来当回好人。”
庞邈能想象到贤明之称的燕王爱玩这类把戏。
这是一次拙劣的栽赃,曹律怎会用自己的马车来运输赃银,即使将悬挂的牌子收起来,但曹家小姐们的马车样式,在帝都里生活了几年的人都可以认出来。但守城门的军士却不一定能清楚的记得曹家的马车是否有进出城门过。所以仅是把曹律困陷于所有人都知道是清白,却没有人证物证来证明的境地。
此时只要有人不停的指责挖苦曹律,燕王便可顺势出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不如由曹大将军自证清白”,附上要求若干,来满足于他的意图——
“燕王想诱使你最后说出幕后主使是他或者他那一边的人,然后反咬你一口栽赃陷害?”否则,他真的想不出燕王还有什么意图。
交给曹律来办,无非是抓住幕后主使,或者罢官贬谪。后者对燕王来说,算好事一桩,但曹家失势,尚有罗家在,好处拿到的不会多。最有意义的莫属于给曹家一次好机会,能将幕后主使指向燕王自己。
那两个弃暗投明的燕王旧部迟迟不动。所以燕王再施一计,心想此等大好时机,曹律这帮子人难以经受的住栽赃陷害的诱惑,他事先偷偷的准备好一切人证物证,当曹律揭发他的时候,便可反咬一口,说曹律诬陷亲王,罪不可赦。消息再外传出去,天下人只会骂曹律这一帮子人恶毒阴险,罪有应得。
“致燕王人马于死地的机会却是诱惑巨大,但若无真凭实据而可以陷害,也许最终害人害己。”曹律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在回家之前,有数人向他提议重金收买李大虎作假口供好趁机拉燕王下马,但做事需量力而行,“燕王想让我们仓促之间做下决断,偏偏不上他的当。”
说到这里,曹律上扬的嘴角显出一丝狡黠来。
庞邈不由失笑,接着笑意又渐渐凝固。
这位带兵大战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却不知查案是否能……
锦绣来说热水已经备好,曹律的手在庞邈的肩膀上摩挲了几下,“一会儿我先去大理寺一趟,审问李大虎和何丰。”
灯火跳跃在瞳孔中,温柔了目光,暖了人心,还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在鼓舞着人。
翌日上午,曹律肩头披着雨露,带回来的消息不太好——先去查看所有的时候,确认了每一具的身份后,经过一夜的审问,无论是各种金银诱惑或是找来亲友劝说,还是刑罚逼问,李大虎和何丰抵死不认,坚称自己没有勾结贼匪,放出响箭。
此等骨气,倒是难得一见。
庞邈心存疑惑,听曹律的描述,大理寺卿宋梓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对付两名活口,以大理寺的手段来说没有弄不到的真口供。难道李大虎和何丰正的是冤枉的?
“他们不知晓你只有三天时间来查案?”说不定是凭着扛过三天就能雨过天晴,所以有恃无恐。
“大理寺监牢看守严密,一般人等是无法接近李大虎和何丰二人,何况宋梓几乎寸步不离,无人可乘隙而入,所以他们目前并不知晓此事。”
“李大虎家也查过了?”庞邈想起贾尚书曾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