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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咬着唇,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
其实骗的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她哭的不是他强迫她,而是她终于明白,尽管周澹然再渣,做过的事情再混蛋,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到快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时光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措手不及,吃痛地叫了一声,手松了开来。
她用尽力气推开他,他被她推向一边,趁他反应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将睡衣内裤睡裤穿上,趿拉着拖鞋往外跑。
打开门的一瞬间,居然看见奶奶站在客厅里。
“时光,是小然回来了吗?出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吵架了?”奶奶问。
“时光——”身后周澹然的呼唤紧跟而上。
时光蹙了蹙眉头,叫了声“奶奶”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又匆匆向门口跑去。
她打开大门冲了出去。第一次觉得周奶奶住的三楼那么高,她希望快点到大路上,计程车能快点来,她能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时光听见身后同样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她只好又加快了脚步。
跑到大街上才想起来这会儿是凌晨时分,这里又算是高级住宅小区,计程车本就不常经过,现在更是不可能拦到。别说计程车了,马路上就连私家车都不见踪影。静悄悄的,四周一片沉寂,除了昏黄的路灯,再无一丝声息。
晚风从她耳畔吹过,她觉得冷飕飕的,这才后悔刚刚走得太急,连件外套都没拿。
才过了几十秒,后面急促的喘息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这时,路的尽头有一道刺眼的亮光越来越近,时光一激动,也不管是是计程车还是私家车,急急地挥手示意它停下。哪知对面的车根本没有停的意思,一路疾驶,眼见周澹然离她越来越近,时光直接一鼓作气冲到了道路的中间,张开双臂。
仔细一看,居然是辆重卡。
时光一怔。
重卡来不及刹车,大灯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由地用手背遮住了光线,一时忘了逃离——
下一秒,巨大的力道拽住她,她被拉扯了回去,猛地撞进了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中。
“你疯了?!”听周澹然的口气,就知道他火气很大。
说实话,时光这时候并不太敢抬头看他,但她现在最喜欢最习惯的就是在周澹然面前逞能,所以她还是抬起下巴微微瞪大眼睛直视他的双眸,“我怎么了?”
“你竟然为了要逃避我,选择去自杀?”
“就算我是想这样,那又怎么样?你会不会因此就离我远一点?”
周澹然抿着嘴,过了会儿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摇头:“不可能。如果你这么做,只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找一辆车回家。”
周澹然终于松了口气,心中的重石落下。如果时光果真因为他想去自杀,他肯定没说的那么好听,只能放弃她了。
“着急摆脱我?”他问。
“是。”
“我听说你这两天都住在这里。”
“那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是来来回回太麻烦了所以才住下,本来准备在你回来前一天就走的,没想到你提早回来了。”
“真的想回家?”
时光点头。
周澹然叹了口气,牵住她的手,“走吧。”
她却伫立在原地定定地不动,声音漠然:“放手。”
“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你等在这里也没用,这个时间段不会有车的。”
时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脚下仍然像黏了强力胶水一般一动不动。
周澹然抚了抚额,对她的固执感到无奈,“奶奶还说我性子倔,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倔呢,看来以后有的我头疼了。”
时光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们之间哪里只有从前,没有以后。”
“想太多是你的口头禅?”
时光不理他。
他说:“不是我想太多,是你不相信我。”
时光盯着他看了很久,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对,我就是不再相信你了,也不想再相信你了,就算你做再多,我也不会相信你。所以,离我远点好嘛,快滚好嘛?”
周澹然很明显的一怔。
时光之前说的再过分,他也觉得她只是嘴硬,想他为过去道歉,想他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其实心里还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至于韩棠也只是她刺激他的手段罢了。但听到她说这句话,再看她眼中的绝望,周澹然这才真的觉得时光是真心想要放弃他,从他的生活中逃脱,把心里的他完完全全地删除。
也终于能理解时光为什么要和韩棠在一起,为什么他都这样一次次央求她她还是不肯分手。
不是为了让他吃醋,而是为了让他意识到没有他她一样能过的很好,为了告诉他她正在努力过没有他的生活,如今的她并不再需要他,就算只是以好朋友、以同桌的身份。
他忽然就觉得气馁。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产生虚脱的无力感,一个人在伦敦街头看着天空上的云仿佛看着家乡的云的时候没有,在全是高贵的白人子弟学校里受尽鄙夷眼光的时候也没有,可是面对一直坚信着的喜欢他的时光忽然找到了新的生活的时候,他却产生了这样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