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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路上，两人只是漫不经心地谈一些琐碎杂事，其实殷雨也没有什么事可谈，唯一可谈的父亲现在又在狱中，她希望能把他接过来以后再好好生活。
至于尹青遥，家里的事也不想谈，既不光彩又塞心。所以两人所谓的杂事，就剩下了公司里的那堆事。
殷雨谈了杜若和张浩，然后渐渐演变为和尹青遥讨论汇鑫的财务前景以及近两年的业绩报告。
如果不知情的人，猛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大概会以为是上司和下属在谈公事。虽然他们确实是上司和下属……
就是偶尔会做一些不是上司和下属应该做的事而已。
殷雨开始还担心尹青遥心分二用，会影响行车安全。可是尹青遥自己却不以为然，随着谈话的深入，压根儿就忘了还在行车途中。
尹青遥虽然近年不再仅仅主管财务，但对于财务部的工作仍然胸有成竹。两人的交谈越来越热烈，有时候殷雨甚至会忘乎所以地与他争执，然后才忽然省悟。
“啊，你好好开车，我们晚上再说。”
尹青遥可不同意：“那怎么行？晚上我还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谈这个就有点大煞风景了。”
殷雨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在人家那里收敛一点啊，老人家一般都比较传统和保守的，我可不想第一印象就让人觉得……轻浮。”
说到后来，殷雨有点脸红。
好像她还真有点轻浮？
尹青遥忍笑：“好，如果我外公是个老古板的话，我们就规规矩矩的。”
殷雨严肃地点头：“必须的。”
尹青遥想，希望这位尚未谋面的外公，并不是一位老古板，而是与时俱进的新型老人。否则，以后他的很多福利，大概都会被殷雨强行取消了。
一想到以后的悲惨遭遇，尹青遥就想在心里把神佛都拜一遍。
说说笑笑，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北京的一间四合院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殷雨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手心微微冒汗。
和上次见尹沧不同，尹青遥摆明了不会听父亲的摆布，所以殷雨还能像尹青遥说的那样，秉着看戏的心态，权当自己是个看客。
本来嘛，从尹青遥拿两盒即将过期的茶叶当礼物，本身就带着一点好笑。就是现在想起来，殷雨还有种想笑的冲动。
忽然，她心里一动，尹青遥的这个举动，是不是为了打消她心里的紧张呢？
下意识地，殷雨看向尹青遥，却看到他紧抿的唇线。
殷雨立刻跟着紧张了起来，喜欢住在四合院里的老人，大概会带着一点旧京城的习气吧？他会不会对自己格外挑剔呢？
“怎么了？不下车吗？”殷雨有点好笑地问。
真没想到，还能看到尹青遥紧张的一面。
“嗯，有一点啊，毕竟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尹青遥毫不讳言，舒出一口气长气，“终于到地头了。”
“放心吧，你的外公一定不会像你父亲一样对你的。”殷雨轻声安慰。
“嗯，那是当然，有这样一个奇葩就够了。”尹青遥自嘲。
殷雨看到他走得很稳，有心想提醒他拿拐杖，但是想到他这个人对于形象已经较真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虽然她人小体弱，但好歹也能多少分担哪怕一点点的份量吧？
尹青遥按下门铃，很快就有个中年男人过来开门：“少爷吧？老太爷已经等了很久。”
这人穿着一件半旧的绸质练功服，下身是条灯笼长裤。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国字脸，剃着板寸头，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
“郑伯好。”尹青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殷雨暗想，有时候难怪尹沧气愤难平，尹青遥其实待人接物很客气的，哪怕他的笑从来到不了眼睛，但至少彬彬有礼，哪怕对郑伯，还有陈妈。
“少爷好，老爷从一早上睁开眼就盼着少爷来了，这不，现在还留在厅堂里，说什么都不肯去歇个中觉呢！”郑伯笑呵呵地说，有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让人立刻就能生出好感。
“路上有点远，我带了点东西给外公，郑伯您让人去拿一下吧？在后备箱里面。”尹青遥说着又抱歉地笑了笑，“我最近出了一次车祸，所以腿脚有点不方便。”
“现在好点没有？”厅堂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中气十足，隔着两道天井，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