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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方未晚感觉自己的头皮酥酥麻麻的,面前似有清冽花香。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某人的胸膛,被他修长的手指捻弄着长发。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窝在他怀里多久,只是慵懒地感觉睡得很踏实。
如此淡然的时光让她有种久违之感,意识清明后,她迅速推开他坐起身来。
他弯了唇角,在她的头顶揉了一把,起身去给她打了一盆水,又去取早餐。
她洗漱好坐在简易的梳妆台旁,一直到他回来都没鼓捣好自己那头长至腰际的头发。仅仅使用一根丝带来束道姑头,对她来说实是有些困难。
而鸣幽挽起她的青丝,却轻易便将那发髻别好。
铜镜中,他的娴熟她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
来到圆桌旁,望着桌上摆着的一大盆冰镇汤圆,方未晚十分惆怅:虽说这碗甜点很符合圆圆的、凉凉的、滑滑的这几个特点,然而——它就是一碗冰镇汤圆而已如果她要的是这个,干嘛还非给起个冰淇淋这么玄妙的名字?
可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便记下了,在转日她醒来前就备好——
汤圆也不是苹果橘子大鸭梨,说有就能有的。这小村子如此萧条,恐怕是找不到有心包汤圆的厨子的。
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拎着小勺子舀了一个,咬开之后里面竟是浓浓的鲜奶馅。那汤圆润润黏黏,极其细腻,简直与超市卖的速冻品种有天壤之别。
鸣幽就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张很大的皮革看得入神,大概是青涛的地图。
望着他写满认真的侧颜,她的心动了动,于是低头舀了一个给他送过去。
余光瞟到她的动作,鸣幽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惊讶之余脸上竟泛起红晕。
见他愣怔怔地盯着自己,也不过来吃,方未晚自是比谁都难为情。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又离他近了些:“挺好吃的,比我吃过的都好吃。你尝尝。”
鸣幽轻轻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他低头将那颗汤圆含进嘴中,舌尖轻舔过她的勺子。
方未晚总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心里阵阵发痒。
她索性端起碗来喝汤,赶紧把脸埋进碗里去。
一碗汤下肚,凉飕飕的,把碗放回桌上,他还在看着她:“还要。”
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又舀了一个给他。心里一紧张,勺子没递到嘴边就歪了,汤汁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也不擦,只顾着嚼嘴里的东西,好好的鬼王大人活脱脱像个大孩子一样。
她抬手用袖子胡乱把他的下巴抹干净,低头把剩下的两个都塞进嘴里,两颊鼓得像个小仓鼠一般。
卯时,众人聚集在村口,拔剑的拔剑,舞刀的舞刀,掏法宝的掏法宝,个个都养足了精神准备与僵尸大战一场。唯有方未晚和鸣幽两手空空,站在最末。
“在房里等我,别逃跑,好么?”鸣幽将手搭在她的肩膀,示意她便送到这就行了。
方未晚顺从地点头,目送他潇洒离去——这般的俊逸,在那些道士中间还真是鹤立鸡群。
回了房间,方未晚百无聊赖,便去多宝阁上找书看。前前后后翻了会儿,外头又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正是江廷。
她一怔,道:“诶,江道长你没跟着去吗?”
他手中端着一个食盘,托着一碗银耳汤,笑道:“昨日我瞧姑娘面色不好,似是肠胃不适,于是调了些甜汤送来。”
答非所问,方未晚新生狐疑,但仍出于礼数将他请进屋道谢。两人还未坐定,只闻得院内,一个小厮的声音慌慌张张喊道:“不好啦,大雾漫过来了!”
方未晚闻言赶紧跑到走廊,打开窗子去望外面。
果然,外头不知何时已是大雾迷茫,苍白一片,晨时明媚的阳光尽数不见,她站在客房这边,甚至连村长家的正厅都望不见。
片刻,已经有村民拎着包裹从屋里叫嚷着冲出来,跑了几步便消失在雾里。
“怕是有大量僵尸过来了。”江廷走到门外,面色一沉,却十分冷静。
方未晚相信鸣幽千叮咛万嘱咐,肯定在这间屋子布下了厉害的结界,因而将双手搭在门板上,道:“师兄叫我在屋内呆好等他,我先关了门窗。”
谁知门板刚阖了一半,便被江廷手中长剑抵住。他朝浓雾中望了望,回头与方未晚道:“僵尸能识人之血肉,你呆在屋里只会将他们大量吸引过来,跟我走。”
未等她拒绝,江廷已经拉着她出了屋门,来到回廊。
吸进肺里的空气带着浓浓的水汽,还有稠稠的腥臭味儿。有僵尸嘶吼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伴着村民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可怖的是,她只能听见声音,却什么都看不见。
“哇——”一声夺命般的低吼忽然在耳边响起,方未晚大叫一声,拔腿往另一边跑去。只见浓雾中伸出一只长指甲的利爪,刺啦一声从她肩头扯下了一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