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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吃过饭,方未晚跟在鸣幽身旁,看着他手里十分复杂的地图,完全摸不清门道。她只知道,山里的阵法大概是每半个时辰就换一次布局,且里面到处是机关,一步踏错,怕就堕入幻境,甚至丢去了性命。
就好像上次江廷进了山,拿树藤当敌人一样。若她当时不上前阻止,到最后他怕就要战到精疲力竭而死了。
至于阵眼,便是那封印的缺口。只要缺口堵住了,应鹿山也会恢复原状。
她凑在鸣幽胸前左瞧瞧右看看,问:“鸣幽小哥,靠谱吗这个?”
鸣幽思忖片刻,将那地图折成一个小方块放进衣领,转头眼含笑意看着她:“*不离十。”
“啊?那么厉害啊……”方未晚挑了挑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个农妇,不过困在山里几天,就能记下如此复杂的阵法,未免太玄乎了。可若说出这话来,又好像显得她醋意横生似的,这样不好。
她悻悻地直起身子,把话咽了回去。
夕阳将他俩的影子拉得好长。方未晚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已经半隐在应鹿山后的太阳。
残阳似血,万丈霞光铺洒在被生离死别的阴影笼罩住的豹头村,却无法温暖这一片死寂。本静谧宁和、炊烟袅袅的村庄变成了这幅模样,落在方未晚眼睛里,也给她的眉梢染了些许愁色。
“未晚。”见她步子慢了下来,走在她身后的鸣幽轻声唤了她一句。
“嗯?”不想叫他见到自己闷闷不乐的样子,方未晚稍扬起淡粉色的唇角:“怎么?”
“近日鬼爪与刀疤修为都有减损,又因身份之事起了不少风波。我方才没有叫他二人去京都给你取吃食,怕过多的行动再引了十方阁的人注意。”鸣幽的声音很轻,嘴型也几乎没有动过,好似在使什么传音入密的法术一样。
方未晚一愣,以为是他觉得粗茶淡饭怠慢了自己,于是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我不挑食的。就这种家常菜啊我很喜欢吃的。”
“既不是饭菜不合胃口,那可是做饭之人惹了你不快?”他垂下头看她,刚硬的轮廓被金灿灿的夕阳晕开来,化为了柔和的曲线,稍稍扬起的剑眉带着十足的耐心,就好像在询问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姑娘你想吃什么口味的糖果一样。
忽然拉进的距离让方未晚瞬间变得慌乱。而提起那陆烟波,更是给她带来了心事被戳中的尴尬之感。她稍稍偏头望着地面,颇显无辜道:“我……我并没有不开心啊。”
他偏头欲截住她的目光:“当真?”
方未晚很干脆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里面丝毫没掺半点犹豫:“嗯。”
“那便好。”鸣幽转过身面朝回去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她伸出了手来。
有些冰凉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方未晚心口一窒,本能地便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厚实的大手却一把将她牢牢捉住,力道不轻不重,拇指也若有似无地在她的手背摩挲。
说不出是滑腻还是生涩的触感,叫方未晚心头发痒。
“你说村子里人多不可以抱,那便让我牵着。”鸣幽敛容,眸间闪过的神色不知是酸是苦。他又加深了些力度,迈步便往回走。
虽说之前遇到危险也的确总是抱来抱去的,可牵着手……不就好像是恋人一样吗?
方未晚抿了抿唇,脑子里只有情窦初开四个字,一路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大手上,根本不知过了几座桥,拐了几道弯。
晚间,凉爽的夜风穿堂而过。鸣幽在后院跟隐匿在房顶上的鬼差做最后的部署,方未晚坐在屋子里看他。
半掩的窗子,她只能望见他的鼻尖与发丝,剩下的俊朗轮廓便模糊地透在窗纸上,看起来甚是严肃。
明日又是一场恶战。
陆烟波给画的地图被他随手放在了圆桌上。方未晚拿起来映着烛光看了看,图画得很是考究。
当真是一个农妇吗?
她托着腮帮子难免地又开始胡思乱想。山里有变幻莫测的阵法,还可能藏着斩云。虽然她上次问过鸣幽有没有遇到强敌,可他却避而不答。
再加上这个根本不晓得是敌是友的所谓“农妇”……
虽然知道鸣幽是强大的鬼王,书里也只凝绝和江临子携手才能击垮他,但她仍旧十分担心,并且越想越是忧心忡忡。
她定了定心神,对着那地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