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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射濯已有四日了,我踌躇地凝望着高挂在帐外的那一轮满月,信步走了出去。如果没有推算错的话,今夜应当便是蛊毒发作的第二个十日之期。
如若在蒙坦,蒙雷扣我为质的意图,一时半刻倒也不至伤我性命,毒发之时无非打发禁衣进账了事。只是如今身在射濯,名义上我仍是狼王的大妃,此等令他王族蒙羞之事,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而禁衣此次潜入各部查探虚实,又奉的是皇上的密令,既然是密令,皇家戒律第一条便是切不可暴露真实身份。一时间,倒令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夜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身后响起熟悉而又略带暖意的男音,狼王旋即从他的寝帐中走了出来。
"我记得年少之时跟师傅学过一段中原的文学,便有这古诗,时过境迁,如今也仅仅记得这么两句。嫣儿深夜不寐,莫因思念故土思念亲人了么?"
见被他无意间洞明了愁思,我面上微微漾起些许慌乱的羞涩,忙敛住神思,回转身姿向他见了礼。
"回禀大王,自被送至这里,嫣儿伴着皑皑的白雪,伴着浩瀚的草原已近半载,思念故土是自然的。至于亲人,嫣儿所有的亲人都已毙命在来这之前的一场意外走水中。"
"对不起……,我不该提及的。"无意触及我的伤口,狼王回答的小心翼翼。
见我一副茫然若失的神色,他俊逸的面庞上泛起深深愧意。随手脱下自己身上蓬松厚实的大狐裘,披上我肩头。
"草原上的冬夜,寒凉刺骨,你这单薄的身子怎抗得住呢?嫣儿毋须在此黯然神伤,既然你是我狼王的爱妃,今后我便是你的亲人,待部落时局安定一些了,我会亲自陪你回中原,以解嫣儿之乡愁。"
带着他温热体温的狐裘,令我身子一凛,我迷茫地望着他,他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先前那个寒山上桀骜不驯的狼王,如今安在?他有所不知的是,他越是如此这般待我,只会令我越发为难。
正无所适从于他的拳拳盛意,适闻耳边话音又起。
"这些日子也怪我,只顾解决部族内外的纠纷烦扰,竟忽略了爱妃你,让你独守空帐多时,才会引得你乡愁泛滥。本王今夜绝无嗜酒,意志清明,就让本王替你暖被捂床,好好宠眷于你以偿这些时日对你的亏欠,或许你就不再会如此孤单寂寞辗转难眠了。"说完轻轻地捉住我一只手,便要携我入账同寝。
我闻言,面色苍白,心下大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又捉得太紧。
他岂知他不嗜酒比嗜酒更难办,何况今夜又是十日之期。若是随他进帐同寝了,我将禁衣置于何地?于他,怕只会令射濯他的王族声名愈发蒙羞而已。如此想来,似乎连头顶的满月望进眼里都显得愁云惨淡了许多。
打定主意后,我整个人像是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既被他捉去,那就用脚,十根脚趾同时出力,牢牢地扣住鞋底的那一寸地面。
狼王拉不动,掌间便添了力道,见我仍是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做举头邀明月之势,颇为惊奇的面色将心底所想表露无疑。
这女人怎么回事?莫不是着魔了吧?听到别的嫔妃抢都抢夺不来的王宠,居然像只木桩似的被钉在了地上?!
相持不下之时,却闻我"啊"地一声,脚趾已泄了力道,整个人随着手上的作用力直直地向他栽去,他顺势揽我入怀。
"你怎么啦?面色如是苍白?"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