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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梅还没有来得急说什么,就听刘一平道:“还是我来吧。”
苏若涵一顿,随即一笑,道:“也是,在父亲面前,若涵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我刚才交代了小厨房做了一些糕点,你去拿来,你娘前几日说想要吃的。”
苏若涵自然是知道的,这么明显的赶自己走,于是笑道:“好好好,给你们让地方,我去厨房看一下,中午吃什么。”
等苏若涵离开之后,杜若梅却再也忍受不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刘一平连忙给她诊脉,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杜若梅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知足了,这一辈子,能够和你重逢,就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我对不起你,连续三年的地牢幽禁,早已经让你的身体侵入了寒气,你虽然用内力震开了绝情丹的封锁,可是绝情丹的副作用却在你体内成为一种毒素,恐怕……”刘一平再也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知道,纵然用尽全身的医术,也没有办法让她再多活几日了。
“一平,我已经知道了,油尽灯枯,只不过我心疼我们的女儿,她的性情跟以往有巨大的差别,我不想让我们的女儿身受如此的痛苦。”杜若梅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却继续咳嗽着:“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让若涵活的快乐,一平,你答应我,不要让若涵知道,我如今已经命不久矣了,更加不要让她知道,我这一切都是因为许秋水所赐,一平,答应我。”
“难道你整颗心里只有咱们的女儿吗?你可知道,我多么心痛,若涵她终究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可是我呢,我等你了一辈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却让如此……让我如何是好?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可是好景不长,让我再次尝试失去的滋味,若梅,我的心在滴血呀。”刘一平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哽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他是再大的悲伤,才会哭的如此。
屋内的一切,却被站在门口的苏若涵听见了,其实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却没有问娘亲中午还想吃点什么,所以折身回来,却听见这么多事情,娘亲她……
“油尽灯枯!”
刘府的大夫人房间中,屋内依旧华丽鲜亮,但是杜若梅却无心再欣赏了,苏若涵走到她床边跪了下来:“娘亲。”
任凭杜若梅想着要隐瞒着苏若涵,可是她的病却一日比一日重,已经没有任何几乎再隐瞒一二了,所以只能说身染风寒,又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才会如此重,但是苏若涵并没有说破,只是点点头,并且让她好好修养,可是这几日,她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
正在床榻之上休息的杜若梅缓缓睁开眼睛,她伸手拉着苏若涵的手,只是那锦被露出的一双手却是布满褶皱的一双手,现在她骨瘦嶙峋的,十分疲惫的看向苏若涵,她想要出声,却是喉咙一阵刺痛,竟然咳嗽出声,几乎上来不来气一样,样子十分痛苦,苏若涵连忙上前替她抚平胸口的气脉,道:“娘亲,你没事吧,来起来喝点水。”随即便扶着她坐起来,又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又到了一杯清水,抵在她的唇边,可是杜若梅却摇头,道:“我不想……我不想喝。”说着突然一口鲜血喷射了出来,锦被之上顿时散发出一朵朵的红梅,触目惊心!
苏若涵看着这一切,却摇头,道:“娘亲,你要还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呢?如今已经病的这么重了,还要隐瞒我?”
杜若梅却死死拉住苏若涵的手,道:“若涵,娘亲,想要让你为我办最后一件事情。”
苏若涵点头,道:“娘亲。”她虽然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可是她现在看着她如此,却格外的心疼,道:“娘亲,若涵一定会找到救治娘亲的办法的。”苏若涵快速的打在她的脉搏之上,却也知道,她体内的气息已经全部乱了,纵然是扁鹊重生也没有办法救她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无助的收回手。
“我……活不了多久了,若涵,答应娘,好好的活着。”杜若梅的声音越来越苍老,说话的时候,也伴有咳嗽声不断,她断断续续的才把这些话说完。
苏若涵眼泪慌乱的流了下来,一直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若涵相信娘亲会没事的。”她眼泪断断续续的掉落,却依旧停止不了了,为什么,她为什么才发现娘亲已经病入膏肓了,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原来娘亲会突然出现,一定是发觉自己不对劲了,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来到父亲的面前,原来,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但是她却不能接受。
苏若涵最终还是哭泣道:“娘亲,你好好休息,别再说了。”
杜若梅却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无力的依靠在床榻边缘,原本的一头黑发,却在此刻掺杂着花白的颜色,她许是十分虚弱,一头苍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原本就已经苍老的脸庞,更加的苍白无力了。嘴唇失色,如枯萎凋零了的花瓣儿。双眸深深的凹进去了。再一次看着娘亲,她知道要定要抓紧时间才好,她现在的状态,确实是不妙。
随即便想起了,这一切都是许秋水做的,若不是给娘亲吃了绝情丹,她怎么会冲破封印在体内的封印,所以才会如此,穆瑾当年不是因为想要冲破绝情丹才会常年患有心痛的毛病吗,李霄晟倾尽一生医术也没有救回来她,最终让她命丧黄泉。
而这一切,都是许秋水!都是她!
“带我出去吧,你父亲说,今天院子里面的梅花,开的格外茂盛,特别好看,我想趁着现在思绪还清晰,多看几眼。”
苏若涵声音颤抖着,道:“好。”她收拾好思绪,随即让麦香和凝香一同过来斥候着,因为杜若梅说了,想要重新装扮一下,所以苏若涵亲自给她挑选精致的衣裙,最终让她穿上。
最后三个人一同扶着她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虽然只有几步路,可是杜若梅却做的十分艰辛,苏若涵在身后看着,却心如刀绞,这一切都是拜许秋水所赐,都是她!若不是她,娘亲不会跟父亲分开长达十七年,若不是她!娘亲不会因为绝情丹而陷入如此痛苦的病情,都是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不会让娘亲这一辈遭受的苦难而尝试到一丝一毫的甜味,她要让这些百般的去讨回来!一定!
偌大的院子之中,刘一平把院子中摆放了一张偌大的躺椅,而上面却放了厚厚的棉絮的毯子,上面有放了一张狐逑,松松软软的样子,刘一平却穿着一身幽兰的缎子锦服,看得出来也是十分重视的装扮过的,可是不管如此装扮,父亲双鬓上的白色却隐藏不住的,只有这么几日,只有这么几日,他尽然老了这么多了,而刘一平却回头看向不远处,那是杜若梅十分艰辛的朝着自己走来,她身子突然一个踉跄,却幸好麦香和凝香一直没有放手,所以还是稳稳的扶住她了。
刘一平再也看不过去了,大跨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一把拦腰把她抱起,其实这么多时日,她已经很少吃东西了,所以体重格外轻,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挺不起来了,他十分心痛的抱着她,杜若梅却笑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还抱我,其实……我自己能够走过来的。”
刘一平却摇头,道:“这一辈子,我抱你的机会太少了,我不会再放你的。”最后他竟然抱着她坐在了椅子上,指着其中一个开放的梅花树,道:“若梅,你的名字之中有梅,所以这一生,我格外喜欢梅花,因为仿若看到你一样,就像是我这一辈子,爱惨了你。”
杜若梅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平,这一辈子,我十分荣幸能够从幽冥宫出来,虽然十分艰险,可是终究还是能够遇见你,算算时日,我们在一起其实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可是这九十天,却是我一生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