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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隔着道路相望。
负责护送德妃的宫中内卫远远跟着。
而画裳一脸迷惑,目光在这陌生男子和自家主子之间来回转。
这么好看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跟有夫之妇打招呼,一脸坦然。
是她听错了吧?
下一瞬,她听谢令鸢惊讶又惊喜回道:“咦,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还真认识啊!
画裳跟了谢令鸢十几载,她不记得见过这个人。若说她忘性也不至于这么大,毕竟样貌如此出众之人,见了总会记在心上的。
况且他们似乎还十分熟稔的样子,谢令鸢出宫后一直没怎么笑过,此时居然还微微笑了一下。
他乡遇故知似的。
谢令鸢一时对画裳也不好介绍,只道:“这是抱朴堂的人。”
作为忠心的侍女,画裳闭上了耳朵,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往外走了几步,对着远处跟着的内卫道:“抱朴堂之人前来迎接娘娘,诸位大哥可先就地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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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里见到郦清悟时,谢令鸢意外了一下,随即猜测大概是宫里给抱朴堂递了旨意,他知道后就出来接她。
能劳动他大驾,看来她身价还是挺高的。谢令鸢笑了笑,指指茶寮:“有劳了,我请你喝茶如何?”
大半年没见面,却并不觉得生疏或尴尬,郦清悟笑了一下,从树荫下走过来,夕阳的余晖洒落他一身,平静又温柔。
谢令鸢看了一眼,心里浮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总觉得,此时宁和的他,才更像她以前在识海里看到的,那个被宫里人爱护着的二皇子。
很真实,会哭,会笑,会撒娇,会盛气凌人,而不是后来在宫里,彻头彻尾的清冷面孔,隔绝陌生人,一罩到底。
所以坐在茶寮里,她抬手替他满上一杯茶,忍不住惊叹:“你……你居然会主动笑……”又似感慨:“跟人打招呼的时候笑……”
此时茶寮里落了帘子遮阳,显得安静。郦清悟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问道:“那我需不需要笑得再大一点?”
她给了他那么多震惊,他笑一下又怎么了。
比得过“你的双腿为我而开”吗?比得过怒捅马屁吗?比得过干下这一切、还得让他来无奈地为她收拾残局吗?
谢令鸢想了想二皇子爽朗笑起来的模样,竟然无限神往:“你就哈哈笑个给我看呗?”她入宫以来,是很少见到真正的笑了。
郦清悟也是心情好,闻言伸手:“买笑是要给钱的。”
修长的手在谢令鸢面前一摊,她笑吟吟地将茶杯放入他手上:“仙君此言差矣,您怎能把自己论钱卖了呢,您的身价是无价的,千金难买,谁敢轻慢,哦,别说钱了,一座城池,一个国家,都买不了你一笑呢。”
她说的还真不假,北燕和西魏都曾想奉他为座上宾。不过他本是晋国皇族,所以对于敌国的示好,根本连个微笑都欠奉了。
但这话说得无赖又花言巧语,郦清悟虽然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却还是由不得心中微微一动。
他暗自蹙眉,难怪后宫那些满腹算计的妃嫔们,与她的关系竟然还不错,哪怕她被逐出宫,她们还是肯去送她,给钱给物的。
听这一嘴甜言蜜语,若是生为男子,恐怕三宫六院都为她妻妾和美,后宅安宁了。
不过也难为她,发生了这许多事,被人陷害,品尝世态炎凉,又被皇帝赶出宫,此刻还能笑得出来,也多少叫他放心了。
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她身后,似是感慨般的:“你那位心腹内侍,不在了啊。”
当初他对那个少年内侍印象挺深,那内侍看似平静单纯,实则目光中看谁都是疏离与高傲,那种高高在上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而是一种对这个世间的统治与俯瞰。也就唯有面对她时,神情恭敬,让郦清悟更印证了她身份不一般。
听他探问,谢令鸢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是啊,星使为了她,已经没了。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做好。”
看出了她的伤感自责,郦清悟沉默片刻,温声开解道:“毕竟宫中不易。”
多少杯弓蛇影,他是体会得最深的,那么受宠的皇子都能隐姓埋名消失于世上,遑论一个内侍身份呢?
他提及宫中事,轻声道:“我的人将白昭容带回来了,还尚存一口气,已经用针吊住了她,你可以去看她。”
这段时间天象异变,果然也应了,皇后薨,北地反。他让罗睺盯紧了宫门进出,白婉仪被抬去坟地时,竟然还有一口气在,他推测她的死定然与宫中乱事有关,也就吩咐人将其带了回来。
谢令鸢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