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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瞻面露惊讶:“二哥,你也在这里?”
祁梵正目光在三人身上轻描淡写扫了扫,不紧不慢走过来,笑道:“原来子瞻好表弟关系这么好,都一起出游了?”
祁子瞻笑呵呵道:“表哥不是带舒渔拍了祁家菜的片子么?为了谢谢表哥,我们就请他来山庄休闲一下。”
“哦?”祁梵正拉长声音,目光落在舒渔脸上:“原来是因为舒小姐。”
卫暮云也笑:“既然这么巧,我们正好在吃饭,二哥不如一起?”
祁梵正耸耸肩:“那就不算巧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你们三位慢慢吃,我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的话是客客气气,可那语气里却藏着些显而易见的探寻和讥诮。
越过三人走了两步,他又转头笑道:“子瞻,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从小就当你是亲弟弟,若是我成为祁家菜继承人,一定让你过得自由自在,给你的东西一定不会比大哥给你的少。”
祁子瞻似乎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支支吾吾道:“二哥,你和大哥谁继承家业,我都很高兴,真的!”
祁梵正点点头,又看向卫暮云,“表弟,这么多年你和姑妈在外头也挺不容易的,祁家的事你不了解,我奉劝你少掺和,那样的话,日后我还能在公司留你一个位子。”
卫暮云勾唇轻笑:“二哥想多了,外公把祁家菜给谁,肯定有他老人家自己的打算,我哪里能掺和?”
祁梵正挑挑眉,又轻佻地看了眼一旁的舒渔,然后才不紧不慢离开。
这顿饭到底还是吃得没滋没味。
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个小时,舒渔被祁子瞻叫去泡温泉。
在这一个小时里,她回想起先前自己那赌气一般的举动,只觉得幼稚可笑。不说她已经这么大个人,就说她有什么立场跟卫暮云发脾气。
也不怪他生气得很,后来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在温泉的时候,又遇到了祁梵正。
当然,来这里的人本来就是泡温泉的,遇到他不奇怪。
倒是没看到卫暮云,舒渔觉得有点奇怪,问祁子瞻:“你表哥呢?。”
祁子瞻回道:“他说晚点过来。今天人好像不少,我们先占个池子再说。”
两个人刚找了个没人的小池子滑进去。带着一个大美女的祁梵正也跟了过来,他下水后,笑着朝祁子瞻道:“子瞻,干泡温泉没意思,你去要两瓶红酒过来。”
祁子瞻大约是从小被他使唤惯了,也没犹豫,诶了一声,就从池子里爬上去找酒去了。
祁子瞻离开后,祁梵正附在他身旁的美女耳边说了两句舒渔听不到的话,只见那美女笑着推了推他光裸的胸膛。
舒渔还以为这两人是要在这里打情骂俏闪瞎她的眼睛,哪知那美女却笑着爬上池子不知去了哪里。
于是这池子只剩下祁梵正和舒渔两个人。
温泉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舒渔和祁梵正单独两人在池子中,就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舒渔起身要走:“二哥,你慢慢泡!”
只是还没爬上去,脚下被祁梵正一勾,整个人又滑入了水中。
祁梵正凑上前,单手撑在池壁上,俯在她身前,似笑非笑道:“舒小姐怕什么?”
这个男人一脸风流的邪气,舒渔立刻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祁梵正笑了一声,目光放肆地落在她脸上:“我很好奇,你跟我表弟什么关系?”
舒渔大脑有些空白:“什么意思?”
祁梵正轻笑一声:“子瞻那傻小子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舒渔直觉这个人很危险,下意识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梵正在她脸上扫了扫,放开她退到后面的池壁慵懒靠着,笑着道:“别担心,你们什么关系我其实不感兴趣。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不管是子瞻还是卫暮云,都不是明智的选择,我才是祁家菜的继承人。”说着,他手指撑在自己下巴,歪头赤果果看着舒渔的脸,“不如你考虑考考虑我?”
舒渔黑着脸从池子里爬起来:“有病!”
祁梵正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那双桃花眼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
被祁梵正一搅和,舒渔也没了继续泡下去的心情,出去时恰好遇到拿着两瓶酒进来的祁子瞻:“你要走了吗?”
舒渔点头:“泡得有点头晕,你自己慢慢泡吧,我回去休息了。”
祁子瞻见她面色不佳,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此时正是九点多,酒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舒渔掏出房卡开门,正握着门把要进去,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异状,转头一看,却见是卫暮云沉着脸站在走廊上。
“有事?”舒渔下意识问。
卫暮云越过她,直接进了屋子。
舒渔跟上来:“你不用再骂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知道。”
卫暮云不应声,在床上坐下来,拿了根烟点上,低头吸了两口才抬头看她,冷不丁开口:“离开子瞻!”
这是舒渔第二次看到他抽烟,一时有些恍惚,下意识啊了一声。
“祁家很复杂,你离远点,免得卷进来。”
舒渔想到刚刚温泉池里的祁梵正。
贪婪是人的本性,何况是几十亿放在面前。
她相信无论是祁梵正还是祁伊尹,都不会干干等着祁老爷子下达圣旨。
这跟皇家夺嫡没什么区别,就算没有兵戎相见,流血丧命,但其中的暗涌,恐怕也是寻常人家想象不到的。
不过她倒是很相信祁子瞻,这货除了听从父母之命拉拢一下自己表哥之外,并不会做其他。所以跟她也就没啥事儿。
她抿抿嘴:“子瞻又没有要争夺继承权,他只是被他父母逼着到公司上班的,等继承者确定,就会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卫暮云低头默了片刻,起身将手中的眼摁熄在桌上的烟灰缸,然后转头看向:“祁子瞻真不会厨艺?”
舒渔点头:“真不会,他就会吃,一道菜闭着眼睛也能吃出食材和调料。”
卫暮云若有所思默了片刻。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没好气道:“我让你离开子瞻,你给我扯这么多干嘛?”
舒渔窦娥冤,明明是他自己扯上这个话题的。但也不想和他争辩,只咕哝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在一起。”
他这话落音,卫暮云笑了,不过是讥诮的冷笑:“没打算跟人在一起,还跟人回家见家长?你能不能少害人?”
“我……”舒渔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见到了他,才不打算跟祁子瞻在一起,这样就好像显得更加恶劣了。
她确实很恶劣,这一点连自己也无法辩驳。
干脆一骨碌趴在床上,闷声闷气道:“以后不会了,我会离他远远的。”
“嗯,离我也远一点。”
本来听他让自己离开祁子瞻,舒渔心底还生出了那么一丝窃喜般的幻想,没想到他竟然又接着说了这一句。
于是那窃喜像是一个耳光兜头扇来,让舒渔只觉得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
这羞耻到底还是让她有些不爽快,翻过身坐起来看他,梗着脖子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
卫暮云神色莫辨地看着她良久,忽然冒出一句:“你等一等。”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舒渔一头雾水,昂着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黑眸,如今像是藏着一湾深深的泉水,让她看不到底。
所以她不知道他这句“等一等”是什么意思。
卫暮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一字一句道:“就算是觉得一个人很孤独,做任何事情,选择任何人,也应该慎重,而不是草率地就做决定,这不仅是对别人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他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但是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舒渔的心里,敲得她心肝儿发疼。
卫暮云道:“你不用跟我赌气,我也没有生你的气。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让你离开子瞻,也只是善意的建议,不过是不想你害人害己罢了,但该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
他这带着说教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却又让舒渔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卫暮云,那个温和的卫暮云,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也或者他本就是这样,只是因为当初说话困难,所以暂时掩藏了他性子里的强势。
舒渔怔怔看着他,半响无话。
卫暮云眉头蹙得更厉害,摇摇头低叹了口气:“我给你拿了板蓝根,喝了早点睡,要是明天早上起来不舒服,就再喝一次。”
舒渔点点头。
等到他出门,她才想起忘记问他,为什么要叹气,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二、
热水澡姜汤温泉板蓝根的连环功效,舒渔完美得躲开了一场感冒。
在红叶山庄两天,为了不被外界打扰,她基本上断了通讯和网络。
等到周日晚上,三个人坐祁家司机开来的车上,准备返回时,才蓦地想起开手机查看信息。
一打开,铺天盖地的信息爆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江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渔姐,恭喜你成为网红了啊哈哈哈……”
舒渔一头雾水,打开自己的微博,发觉快被新增粉丝和评论炸飞。她点击去扫了两眼,总算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江鸣这家伙把自己给卖了。在众人好奇祁家菜拍摄背后的故事时,他将她的照片给发在了网上,还拐弯抹角放了消息,说她是祁家菜三公子的女友。
可怕的网友于是把祁家三公子祁子瞻减肥前后的照片也扒了出来。
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在短短两天内已经在网上传得飞起。
不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祁家三公子为爱减肥,花四年变成型男,终于抱得美人归云云。
舒渔哭笑不得,拿起手机朝坐在旁边的祁子瞻晃了晃:“你看到了吗?”
“什么?”祁子瞻回国时间不长,很少用国内的社交网络,这两天在山庄也基本上是断网状态。
他眯着眼睛扫了眼舒渔的手机屏幕,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咱俩这是红了吗?江鸣干的?”
舒渔点头:“他说要给工作室积累人气,我真是谢谢他全家。”
祁子瞻笑得更厉害:“反正都这样了,无所谓的,网上热闹两天就会消停的,我们不用管。”
坐在副驾驶的卫暮云,听到两人的话,似是不经意笑着开口道:“所以子瞻你减肥是为了舒渔?”
祁子瞻笑:“其实也不能这样讲,就是到了年纪想谈恋爱了,所以开始在乎外形。”顿了顿,又道,“不过舒渔算是我减肥的动力吧,表哥你肯定是从小帅到大的,不会有我这种患得患失的经历。”
卫暮云轻笑,似是随口道:“其实也是有的。”
听到祁子瞻跟卫暮云说这些,舒渔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好在卫暮云并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祁子瞻说得没错,网上的八卦只要不去管它,很快就会过去。只是舒渔祁家三公子女友的身份却已经板上钉钉,连祁老爷子那边都听到这些传闻,还打过电话给她,问两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舒渔心情真是如同哔了狗一样,欲哭无泪。
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从红叶山庄回来,将江鸣臭骂了一顿,这事就算翻了过去。两人开始踏上寻找新素材拍摄之路,每天都混迹在城市里的街头巷尾,经常早出晚归。
人一充实,就少了胡思乱想。
不管是祁子瞻还是卫暮云,都让舒渔暂时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多拍几个美食短片出来,把工作室好好做起来。
卫暮云也并不常住在隔壁,不知不觉,她又有两三个星期没见过他。
这日她和江鸣去拍一条夜市街,回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下了出租车,穿过马路,发觉小区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子还没熄火,微微有些晃动。
她没多想,走上去敲了敲驾驶座旁的窗。
车窗落下来,卫暮云的脸露在夜色里,沉沉的表情一言不发看向她。
舒渔被他这冷淡的样子,弄得一怔,支支吾吾道:“我就是看到你的车,过来给你打个招呼!”
“暮云,谁啊?”
一个女声从他身后传来,舒渔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车子里不止卫暮云一人。
而他之所以面色不愉,十有八,九是因为她打扰了他们。
深夜街头,停靠在街边未熄火的车子,车内的一对男女,怪不得舒渔不多想。
换做谁都会往那方面想。
她赶紧挥挥手:“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忙……”
边说边又忍不住弯下身,往卫暮云身后看,想看清楚里面人的样子。
但是卫暮云却故意将身体挺得笔直,挡住了整个车窗,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舒渔到底还是没看到里面的人。
她有些悻悻地离开了。
现在再想到那日在红叶山庄,她光着身子没皮没脸地抱住他,只觉得臊得慌。
她到底在干什么?竟然对一个有女友的男人想入非非。
难怪那天他说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走到小区门口,舒渔还是忍不住往后车子方向看了看,又才懊恼地往里面跑去。
车子里的两人一时都没出声,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
李婕才轻笑一声:“还是你那位芳邻?”
卫暮云不置可否。
李婕笑得更甚:“看起来她是误会了我们在车震!你要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我和她没关系。”
“也对,你可不能让祁梵正抓住你的软肋。”
“她不是软肋。”
不是软肋,是比软肋更可怕的弱点。
卫暮云默了会儿,转移话题:“下个月我外公会开高层会议,应该就会宣布继承者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