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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路和李公公撞了个满怀,看着李笑月魂不守舍,慌慌张张,李公公喝斥到:“赶着去投胎不成?!”
李笑月恐惧极了,语不成句,一手紧紧的抓着李公公,急促到:“药方,太医药。”
李公公一听‘药方’和‘太医院’,还以为是太子的药,也不敢耽搁,拿着就往太医院急步而去。
太医院的人,这段日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胆颤心惊。
托老天有眼,菩萨保佑,皇上因着‘仙乐’终是醒了,只是,大家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一样的提心吊胆,因为,皇上不仅下令,每人罚俸一年,还禁足于太医院,至今,谁都不能回府。
算算日子,从皇上昏迷不醒开始到如今,已经近一个月了。大家每天最大的希望,就是皇上快点龙体大好,以及快些息怒。
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神医’身上。
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亲自拿着‘神医’开的药方而来,大家如恶狼看到肥羊一样的围了上去。
此生能得观‘神医’亲笔药方,算是圆满,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了。
看了那药方之后,都是内行之人,一看就知是‘烫伤’之药方。只是如此用药,还从来没有见过,而且闻所未闻过。
大家争先恐后的,用最快的速度,按着药方抓了药,以前德高万重的老御医,如今心甘情愿的亲自熬药。
按着两个药方子,一个煎熬,一个外调。而且,每份药方,都同时做了好几份。
外调的药方先调配了出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抹了些药膏,涂到了手上,立即感觉到一阵清凉,而且味道幽香。
有年轻狂热些的御医,竟然不惜以身做试验,弄了一小块烧得红通通的碳火,按到了手腕之处,随着阵阵青烟,痛得也要命,迫不及待的挖了些黑糊糊的药膏,涂了上去,随着清凉之感,精神一振。
此药方月寻欢开的只是消肿以及防止扩散感染,他存了心要让芸娘记得这痛,所以,并没有把那立即生肌止痛的药方开出来。
尽管如此,大家对月寻欢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是人手一只笔,开始抄写月寻欢的药方,把它做传家宝,代代相传。
药方抄好,那火上的药也煎了出来,一份倒出来让李公公拿走之外,另一份,大家围观研究,七嘴八舌。
太医药那边跟炸开了锅似的,而月寻欢这边,却是静悄悄的,芸娘除下床时说了句:“月寻欢,你把我的穴道解了吧,反正我是插翅难飞。”
月寻欢想想也是,于是抬手解了芸娘的穴道。
一得自由,芸娘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了心中那股想把月寻欢碎尸万段的强烈冲动,默默的坐去了餐桌前,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味同嚼蜡的吃了起来。
心里却在瞑思苦想,如今,已经成了这般境地,那绝不能白受了这个罪,一定要把太子除去才行!否则就真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叹气,如今唯一的指望,只能是月寻欢。
只是,要怎样才能做到呢?
在月寻欢身上暗地里动手脚?
想想不大可能,在月寻欢身上动手脚就跟太岁爷头上动土一样,绝没好果子吃!
更何况还难于登天!
那只有跟月寻欢明说了。
只是,以那禽兽的性子,哪里会好说话,只怕是与虎谋皮。
可是,眼前没有选择,不是么?
幸好眼前这禽兽,并不是固若金汤,刀枪不入,好在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芸娘吃了小半碗饭,放下了碗,目光盈盈的看着月寻欢。
月寻欢非常大方的任芸娘打量,面不改色,甚至眉目含笑,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芸娘的碗里:“吃多点。”
芸娘说到:“痛。”
是真的痛,胸口那处,痛得撕心裂肺。
特别是稍不注意,动作稍大了点,就会拉扯得痛得人想自我了断。
月寻欢说到:“已经去熬药了,等会吃过药之后,就会好些了。”
芸娘板着脸,真真切切的:“月寻欢,我真是恨死你。”这话,可真是肺腑之言。
在东清国,烙印可是犯了大罪的人,才会有的刑罚。
月寻欢自知理亏,却又不懂做讨不喜欢的良人,不会甜言蜜语,反而强词夺理:“我没烙在你脸上,就是仁慈了。”
芸娘气极:“……”!!!
月寻欢你大爷,不要哪天落在老娘手里,否则非得把你脸上烙字不可!
你大爷的,给老娘等着,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天,老娘翻身作主,把所有的痛苦和羞辱,千百倍奉还给你!
月寻欢见芸娘气得半死,不但不见好就收,反而火上浇油:“以后,你依着我,我就对你好。”
芸娘低下了头,掩盖住了眼里的不以为然!
要老娘依着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又不傻,依着你,就是羊入虎口!
月寻欢其实是知道芸娘心里的不愿意,但他今儿心情好,就只冷‘哼’一声,没有再翻脸无情。
又夹了筷子菜到芸娘的碗里:“吃多些。”
芸娘木然的把菜放到嘴里,明明是山珍海味,可吃到嘴里,却如同鹤顶红。
把整碗饭粒粒艰难的都吃进肚子里后,又喝了一碗月寻欢递过来的鸡汤,太医院也着人送了药过来,滚烫的黑汗,热气腾腾。
月寻欢着李笑月收拾剩饭剩菜,拿着药携同芸娘去得里屋的床上,说到:“脱衣。”
因着昨天月寻欢的劣迹,芸娘立即防备,说到:“我自己来就好。”
月寻欢虎目一瞪,坚定不移:“要么你脱,要么我撕!”
芸娘当机立断,做了选择。
在月寻欢的注视下,虽然宽衣解带,心里还是很别扭,只是成大事者,应能屈能伸,应不拘小节,应识时务!
芸娘自我安慰着,半露出了春光些许。
月寻欢以食指挑起了淡绿色的散发出清香的药膏,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往胸前伤口上轻轻柔柔的涂涂抹抹。
只是,尽管月寻欢已经百年难得一见的动作轻柔了,可芸娘还是痛得冷汗直流。
好在药膏涂上之后,立即一阵清凉之感,舒服多了。只是那痛,却丁点都没有减少。
芸娘嘴唇发白,声音虚弱:“月寻欢,你以前在小山村不是有生肌止痛的一剂草药么?”
小山村那段日子,于月寻欢来说,是个最矛盾的存在,半是甜蜜半是痛恨,他已经特意尘封了它,如今芸娘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月寻欢立即就沉了脸,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恶声恶气:“闭嘴!”
突然加重的挤压,让芸娘痛得恨不能早死早超生:“痛,月寻欢,真的很痛。”
月寻欢却满意的笑了:“痛么?芸娘,我就是要你记得这痛,因着我才受的痛,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芸娘咬着红唇,气恼的瞪着罪魁祸首,把所有的痛骂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大爷的,强人所难,算什么英雄好汉!
更恼怒的是,如月寻欢所言,估计这辈子,都会记得这禽兽!
月寻欢很是意外芸娘没有破口大骂,没有气急败坏,因着在小山村时,着过她‘以温柔做饵’的道,脸色又成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你是不是又在想着要算计我?”
芸娘暗自心惊,一咬牙,迎难而上:“若是我算计,你愿意么?”月寻欢定定的看着芸娘不作声,那漆黑的眸子,看得芸娘心里泛起阵阵凉意,后背直发寒。
好一会后,月寻欢才移开了眼,拿着白色绷带给芸娘包扎好胸前的伤口后,转身出了屋子。
从始至终,没有作答。
因为那答案,让月寻欢感觉到恼怒和恐惧。
若是芸娘愿意算计一辈子,月寻欢是愿意臣服的。
只是,又清楚的知道,芸娘心中有玉郎,哪来的一辈子长久。
芸娘看着月寻欢脸色铁青的离去,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没有了那禽兽在身边,身子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立即瘫软到了床上。
细想昨夜的种种,芸娘就气得咬牙切齿。
特别是脑前的阵阵作痛,一想以后会留下‘寻欢’二字的烙印,就更是怒不可抑。
只是如今,束手无策,只能受制于月寻欢。
眼前,先顾太子比较重要,太子必死,花千古才能功成,才能功成,才能摆脱质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国,最后问鼎一国之君。
待从宫中出去,芸娘决定,第一件事,就是把宝宝的坟地给迁移走。
月寻欢,你大爷!!!
真是越想越气,生平第一次拜堂,竟然是做了月寻欢的小妾!
芸娘这辈子,最不愿的最介意的,就是做人小妾。因着娘亲做小妾时的郁郁寡欢,以及在府里的种种不如意,让芸娘深刻的从骨子里认识到,做人小妾,是要受苦受难的!
一直坚定的认为,与其做人小妾,不如出家为尼,青灯独伴!
还图个清静!
即使做了个受宠的小妾又如何,毕竟是红颜易老!女子青春年华,何其短暂,就如昙花一现。
而男人,哪个不喜新厌旧?
你貌美如花时,他宠你如珠如宝。
一旦你青春不再,成那残花败柳,恩宠也就如天边的浮云,可望而不可及。
自古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做人正妻,虽然也不见得会恩宠到老,但最起码,在那个家里,有一席之地,而且因着东清国律法有一条‘宠妾灭妻’是重罪,老百姓轻则罚钱,重则挨官府的板子,而官员却是轻则罚俸,重则革职,还会受世人耻笑!
所以,正妻,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而小妾,却是如浮萍一般,不但任正妻打骂,还能买卖。
若是孕育过子女的小妾,正妻虽然不能买卖,却能发落。比如芸娘的娘亲,最后就是因着正妻的权力,发落到了那破败的小院子,任其自生自灭。没有任何月钱,就连要见夫君一样,都是难于登天。
从小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的挣扎和痛苦,这让芸娘从小就立志‘只做正妻,绝不为人小妾’!否则,宁愿去削发为尼。
而如今,天不如人意!
被强着做了月寻欢的小妾。
好在,是以妙玉之名!
否则芸娘非吐血身亡不可。
太子此时,却真正是在吐血了,而且,吐个不停,骇得李公公脸色都变了。
皇上也是震怒。
月寻欢却是视而不见。
七皇子看着太子脸色成了金黄之色,好像蒙上一层死灰似的,心里又有了几分希望。这些日子在宫中,就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夜夜难受。
一刻钟后,月寻欢把太子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太子如破布娃娃一般的,毫无生气。
李公公眼巴巴的看着月寻欢,希望他能说个安心话,否则皇上那脸色,已经是天子之怒。
可惜月寻欢生平就不看人脸色,也不善解人意,把银针一收,走人了。
太子奄奄一息。
连同奄奄一息的,还有霍玉狼。
尽管如此,钟无颜却还是欢喜若狂。
原本,霍玉狼的脉博,已经跳得非常非常微弱了,可是,今早在喂了他两勺子血后,脉博跳动竟然加多了些。
已经连续好几年,是越跳越少了!
钟无颜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就如获得稀世珍宝一般,欢喜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玉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的……玉哥哥,我等你醒来。给你做好吃的……”
唐初九把手上的丝线打了个结,随后放到嘴里咬断,把衣服摊在手里,细细察看,每一处都觉得满意了,才把它叠好,这已经是做给古清辰的第二套衣服了。
按着现在的天气,本来应该做冬衣的,只是,这库房里的布料,因着是唐诗画的私人库房,所以多为女子的布料,适合男人的极少,就那么几匹还是丝绸棉缎,不保暖,只能做成夏衣和秋衣了。
听着钟无颜的自言自语,唐初九微叹了口气,在霍玉狼面前,她温柔得跟小绵羊似的,可是,除他之外,她却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如今,唐初九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肚子却还是扁平扁平,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大的妊娠反应,睡眠也好。
这让唐初九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就给自己把脉,只有摸到那喜脉了,才会心安下来。
钟无颜因着霍玉狼的身子好转,连带的看唐初九越来越顺眼,去得库房西侧角落的大箱子里,翻了人参以及其它大补的东西好几盒出来,到:“呶,补身补血!”
唐初九轻声说到:“刚才已经吃过一片人参了。”
这种大补的东西,多吃不得,吃多了,反而虚不受补。
钟无颜虽以制毒闻名天下,但这些最基本的药理还是懂的:“好好养身子。”
现在,在钟无颜的眼里,唐初九可金贵了。
唐诗画一直在忐忑不安之中,等着钟无颜快点实现她的承诺。
可是,一日过了又是一日,却丁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心情也就越来越烦燥。
这日,过来送饭菜时,见着唐初九容光焕发,白里透红,唐诗画觉得刺眼极了。
心里极其不舒坦,存心也不让唐初九好过,嘲笑到:“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要是有脸有皮,这样的野种,早就该打掉,生下来也是身份不明,丢人现眼,惹世人笑话。”
库房很大,钟无颜和霍玉狼在另一侧,唐诗画不知道,否则也不敢如此放肆,因为钟无颜早就警告过,让唐诗画不得招惹唐初九。这些日子,确实也还算风平浪静,只是因着心里的烦燥,唐诗画心里难受,那股绝望让她害怕,才看不得唐初九的好过,一时受刺激,口出恶言。
唐诗画的话,虽然难听,却也让唐初九心情低落了起来,因为,这个孩子,到底是父不详。隐隐有股担忧,如果这孩子真是十七的,他,会对他好么?
看着唐初九不语,唐诗画更加变本加厉:“唐初九,你真是下贱,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好女不侍二夫,可你呢,许了宋兰君,又跟了古清辰,水性扬花……!!!”
唐初九突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唐诗画:“如果你离开这个地方,有个男人顶天立地,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为你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免你风雨交加,你还会给宋兰君守身如玉么?你还会非宋兰君不可么?”
唐诗画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如今唐初九突然这么一问,她反而愣住了。天下女子,有谁不渴望得一良人,不离不弃,生死相许,白头偕老。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良人,有哪个女子不动心?
只是,在宋兰君之后,会有这样的良人么?
唐诗画一脸悲怆,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屋子后,想着唐初九的话,怔怔失神,许久过后,又疯了般的,哈哈大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良人!
现在的唐诗画,再无以前高贵的身份,就连这容颜,也已经残了,这身子,也已成残花败柳,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愿意当宝,一生不离不弃?!
即使有,可他,愿与宋兰君为敌吗?更何况,宋兰君,他也不会放过,不会允许!
钟无颜听到唐诗画悲观失望的笑声,难得叹了一声,说到:“她所遇非良人,到底是个苦命人。”
唐初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对于唐诗画的过往,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唐诗画没有钟情于宋兰君,那么,她,决不是今天这般境地。
错爱一场,所托非良人。
难怪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唐诗画的伤,全来自于宋兰君。
宋兰君这些日子,并不好受,因着钟无颜把情蛊引出,让他痛得死去活来,生受锤心之痛。
直到那情蛊入了宋东离的身上,才稍稍好受了些。
只是,到底是换了个人,血完全不同,虽然钟无颜在宋东离身上早做了准备,可到底情蛊霸道,宋东离只感觉身子有些悻悻的,贪睡,头有些昏昏沉沉。而宋兰君感觉却强烈得多了,那蛊虫在身上不停的游走,每游到一处,就痛到一处。
那痛,如绵里藏针,虽不至于让你觉得万箭穿心,却也是痛不堪言,茶饭不思。
更让宋兰君恐慌的是,怕‘情蛊’会出事,怕初九又回复到之前的冷漠,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尝过和初九在一起的相依和甜蜜,若是再回到以前的仇恨和无视,宋兰君无法想像,那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空虚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