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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办事不利,未曾验明茶叶中被人下了药粉,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夫人责罚。”
“鸳鸯一时不察被人支开了去,没能及时赶到老夫人跟前替老夫人分忧,请老夫人责罚。”
……这俩说辞还一套一套的。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白榆揉了揉额角,“我也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
俩人听了她的话便站了起来,鸳鸯立刻从旁边扯过来一个小妖:“老夫人,这家伙就是负责看管茶叶的,我从他口中问出来,前不久——就是在老夫人义兄刚来才此处时,二当家——不,黄喉那家伙拿来了不明药粉下在了茶叶里,还嘱咐说千万不可和老夫人或者是其他人说漏了嘴。”
白榆瞥了她揪着的那个鼻青脸肿的小妖怪一眼,便知她是用什么办法问出话来的。
“你说你是被支开的?”
“正是,”鸳鸯立刻应道,“我本来是和竹青一起等着老夫人吩咐,忽然来了人说是仓库那出了点事,险些走水让我们去处理。我想着一个人就够了,就自己跟着他们去了,结果发现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有那么严重,刚回来就听竹青说了发生的事,这才想到应该是刻意来引开我们的。”
“滋事的人我也都捆了,”她又补充说,“都扔在门楼那儿等着老夫人处置。”
白榆闻言呼出一口气,问道:“黄喉呢?”
听到这个名字,不管是鸳鸯还是竹青脸上都显出不快来,显然,介于她们的忠心,对于这么个背叛者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夫人,他在从房中出来以后我便派人一直跟着他。”
这回应声的是竹青,她垂着头,异常恭敬道:“得到的消息暂时只是他集结了一些姑且算是归顺于他的人员,还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也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竹青点了点头。
“带我过去。”
有竹青在前面带路,鸳鸯在一旁陪护,白榆自然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这两人的实力在洞府中也是佼佼者——虽然谁都还比不上她。她走着走着便出了神,她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一学生,这些日子虽然装腔作势地勉强顶个名头,可对于怎么管理这么大一个洞府……完全是一无所知。
等黄喉走了,她该怎么安顿这里呢?
前方的竹青停下了脚步,白榆也随之抬头看去,发现黄喉就站在不远处,正往这边看过来。白榆粗粗一数,他身后站着数十人,倒是比她原想的要少一些,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这里的妖怪大多数是陆续投奔过来的,冲着的当然也是地涌夫人这个名号。实力既是抵不过,黄喉虽是想反,也只有背后下阴招,妖怪们尽管不忌手段,可也还清楚谁是能得罪的、谁又是不能得罪的。
“我猜你这时候也该过来了。”
他平静地说道,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的波动:“看来你是将他稳住了。”
“这点上还用不得你操心,”白榆回答,“闹成这番局面还不是拜你所赐,我想你也知道我现在来是要干什么了。”
“也就是说,你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比我想象得要多——又或者,”黄喉忽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在越来越深地受到影响,也许我倒可以期待一下你完全受到影响的那一天是否会来临。”
周围的妖怪不论是身处哪一方的,皆是一脸云里雾里,疑惑地来回瞧着这两个人,又都碍于是顶头上司而不敢妄加揣测。
“那你就慢慢期待去吧。”
白榆不愿再多言,径直绕过了愕然的鸳鸯与竹青,往黄喉跟前走去。她走得匆忙没带兵器,这时候随手抽出了黄喉旁边一个手下腰间带着的刀。
手起刀落。
“这是我答应过的惩罚,”她握住刀柄的手有些发抖,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用兵刃与别人血肉相交,只是这是无论如何都要迈出的一步,也是如今境况下……不可不做的事,“你以往既是为左膀右臂,如今做出反叛之事,我留下你性命,取你一条手臂。”
“从今往后,若是有谁再做出类似的事情,”白榆努力平复下声音中的颤抖,提高声音对其他因为夫人和前二当家之间的纷争而探头探脑围拢过来的妖怪警告道,“我定不会如此轻饶。要是有人对此有异议,现在就说与我听。”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一个小妖怪敢吱声。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以其人之道数倍还之以其人之身,再不济也是取我两条胳膊,”被斩断左胳膊的痛楚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黄喉动用法力,胳膊上的断面逐渐愈合,他轻声说道,“这才合‘你’一贯作风,可没想到就算是受到影响还是如此……仁慈。”
最后那两个字被他咬重发音,又是一贯的嘲讽之意。白榆也知道这个连莲藕都能化为人身的世界观,医治条胳膊虽不算完全的易事,却也不是不可为之。如此看来确实不痛不痒,可她本来也就只想给个教训了事,而不是真给他下上数倍的药让他发狂致死。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说过不会取你性命,自然是言出必行。”
她把刀往那个小妖跟前扔过去,可惜他压根没敢接,后退一步让刀“当啷”一声直接砸在了脚边上。
白榆也不在意,接着说道:“鸳鸯、竹青,给那些家伙松绑。”
“然后,”她瞥了瞥黄喉,“带着他们滚吧。”
黄喉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带头往顶上那个出入口走去。脚步声陆续响起,白榆正想也转身离开,忽听背后又有人道。
“别怪我不提醒你,有些事,发生过便无法当做没发生过。”
她猛地回头看去,想让他解释个明白他到底言指何意,却见黄喉的身影已自洞口消失了,白榆咬了咬牙,也不想再多去理会这个到最后都不忘挑拨离间的家伙。她叹了口气,往回走了两步,竹青及时递来一张帕子,白榆这才发现方才喷溅出的血液沾了自己满手,这时候都已经干了一些,变得有点黏腻了。
白榆沉默地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有些发抖,先前还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学生的想法霎时成了个笑话。
“把那胳膊埋了。”
她开口道。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