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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秋回到天昭府,找了个机会,将他所见所闻尽数告知丁夏。丁夏稍加揣摩,已经能够确定,车厢里的人是太子殿下殷承平。
两人在谈话中提到了“那小孩”。结合近日情势推论,小孩应该是指四殿下。自云安青事件后,皇上很不待见殷承平,将好些原本属于他的职权交予旁人。而殷哲茂与四殿下同属一母族,殷承平便因此认为,皇上让殷哲茂前去赈济,是在进一步削他的权,扶持四殿下。于是,他想让乙建安帮他做一件事情,稳固他的地位。
乙建安向来对皇上忠心,殷承平此番会做出拉拢他的举动,估计一方面,是因为乙建安救了他和云安青,又收了他的宝剑,他觉得这是个示好。另一方面,便是乙建安因为丁夏,与皇上发生了争执,他觉得有机可乘。可他看错了乙建安,这人的忠诚并没有改变,断然拒绝了他。
那么,他想让乙建安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定为皇上所不容不喜,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偷偷摸摸了。丁夏没有犹豫太久便下定了决心:她得利用这件事情,继续挑拨太子与皇上的关系。
丁夏修书一封,让丁秋前去送信,将今日之事告知殷永瑜,又简单说了她的想法。第二日,丁秋给她带来了回音。许是因为仍在生气,殷永瑜并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却给了她另外一封信。丁夏拆开,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太子殿下赐鉴……
——竟然……是乙建安的笔迹!
殷永瑜手下倒真是有些能人。他让人模仿乙建安的笔迹,给殷承平修书一封,表达那日会拒绝,是因为隔墙有耳。而丁夏便可以拿着这封假信,代表乙建安出面,前去投靠殷承平,试探那人到底有什么想法。
丁夏拿到信后,并没有急于一时。她的伤还没全好,而乙建安自云安青事件后,又很防备着她。那一日祝江雪前来,他敏锐察觉到丁夏发现了什么,时时注意着她,就怕她借机出手对付殷承平。
他防备了好些天,却见丁夏没有丝毫动静,以为多想了,终是渐渐安了心。而天昭府事务堆积,他不能再日日陪着丁夏,再次陷入了忙碌。这么过了几日,丁夏伤基本好了,便让丁秋带着她出府,四下散散心。
这日恰是月初一,丁夏和丁秋在街上一番悠转,摆脱天昭府盯梢之人后,前往京城外的寺庙。两人在山腰等待,不过多久,果然见着一顶软轿悠悠行来。
丁秋从树上跳下,朝丁夏点点头。丁夏便立去路边,待软轿经过时,躬身施礼道:“丁夏见过太子妃。”
轿夫又走了几步,便听见轿中之人开口了:“停下。”
轿夫停步,放下软轿。不一会,轿帘一掀,从中走出了一女子,果然是太子妃祝江雪。
祝江雪脸上挂着笑容:“这么巧,竟然是丁夏妹妹。”
丁夏又躬身施了一礼,也笑道:“瞧姐姐说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我是来这特意等你的。”
祝江雪神色微动,却依旧闲话一般问道:“哦?妹妹怎生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
丁夏一笑:“自然知道。这些小事,天昭府首领想要知道,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呢。”
祝江雪挑眉看她:“原来是乙大人告诉你的。”
丁夏点头,上前一步,肃容低声道:“正是。建安那日有未尽之言,让我来传个信。”
她贴身站在祝江雪身边,祝江雪却也没介意她的逾越,只是淡淡道:“乙大人若是未尽之言,为何不亲自前来?”
丁夏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此时听言,一声轻笑,很是无礼道:“殿下若是有话要说,为何也不亲自前来?”
这话答得着实有些不敬。祝江雪看她一眼,明显有些不悦。在她眼里,丁夏不过是个营妓,只是攀上了乙建安这高枝,竟然就敢这般同她说话。但从另一方面看,也可能是因为这人不拘规矩、胆大能成事,乙建安因此放她参与进来,也不是没可能……
丁夏对上她估量的目光,丝毫不避,坦荡回望:“上回他会拒绝你,便是因为有人盯着他,又怎么可能再来见你和殿下,引人注意呢?”
祝江雪一番思量:这人很清楚事态,想来应该没说谎,倒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遂道:“既如此,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丁夏便拿出殷永瑜那封信,交给祝江雪:“建安让我转告殿下,皇上近日的举动让他非常失望,他愿意全力配合殿下。”
祝江雪微微眯眼:竟然还有书信!那更好办了。待她回府后,找人来看看是不是乙建安的手笔,就能确定丁夏话的真假了。
书信送到,两人这才分别。不过几日,丁夏便接到了一官员诰命夫人的请帖,邀请她去府上赏梅。
这份请帖有些突兀,因为丁夏与这位诰命夫人素昧平生。她很快想到了祝江雪:或许祝江雪已经对书信求证完毕,想通过赏梅宴见她,传递什么信息。便是因此,收到请帖后,丁夏表现得很是兴奋,决意要前往。
而乙建安,他虽然知道丁夏与这诰命夫人并无交往,却并没有多做他想。他做天昭府首领后,收到了许多官员的示好,一些人想先行拉拢丁夏,也是情理之中。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始终将丁夏当做最最亲近之人,不愿认真防备她。
赏梅宴会上,丁夏不出意料地见到了祝江雪,却出乎意料的,同时见到了殷承平,心中微微惊讶:殷承平竟然会亲自出面见她!看来这人想做的事情,动静甚大,而且甚急切……
再次见面,殷承平气色不如秋狩时好,却很亲和朝她道:“丁夏姑娘,乙大人的书信我已经看过了。后日,城郊的文曲书院举办诗酒会,我想约他去那一见。”
殷承平倒也稳妥,虽然有了乙建安“亲笔”书信,却还是想见到原主,以作进一步确认。可丁夏怎能让他和乙建安私下见面?遂断然拒绝:“殿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