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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开进院子里,陆东跃一眼就看见站在石阶上的妹妹。
陆西瑶完全就是部队家庭教育出来的女孩儿,性格爽朗,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一毕业就嫁给了在交通部任职的丈夫,夫妻俩聚少离多但感情却很好。因为婆家在山东,家里老人又没跟过来。所以每逢女婿出差,陆夫人总叫女儿回家来,母女俩凑一起也能解个闷。
三个孩子中陆云德最疼女儿,陆夫人最疼小儿子。因为老大最能干,最不需要操心,夫妻俩难得会取得这样的共识。
陆东跃下了车,往上走了两阶,停下来抬头看妹妹:“你今天来得挺早。”
陆西瑶虽然冷着脸,可胸腔里却是满满的怒火。昨天她刚接起电话就被陆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人还半懵半傻地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头突然咕咚一声就没了动静。
她吓坏了,当时就往家赶。到家后就看见家政阿姨在给她妈揉红花油,才知道是说到激动处,下楼梯没踩稳扭到了。
陆夫人伤得不重,但心灵却受创颇深。见了女儿就把事情又囫囵说了一遍,完了瞪她:“你当时说小苏怎么怎么好,现在呢?看看你这眼光,做事这么不靠谱。”陆西瑶觉得委屈:“您当时不也看过了么,还直夸她来着,怎么现在净赖我。那小姑娘好好地怎么和我哥搅一起去了?”
“你问我,我还问你呐!”提起儿子,陆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把这事给理清楚了,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陆西瑶觉得自个儿躺枪躺得十分冤枉,但看母亲这样也不敢驳,便忍气吞声地安慰了她一通。末了又说:“我明天去找小苏,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见母亲又瞪眼睛,她赶紧补充说:“总不能光听我哥说的吧,也得听听另一个当事人意见啊。不然偏听偏信地,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
“要不是定下了你大哥能说?”陆夫人打断她,“你不了解他?多横的性子啊,他定了的事谁能改?谁敢改?”
“不是还有我爸么。”陆西瑶嘟囔一句。
陆夫人险些心脏病发,“你爸,你爸这是不在家,他要知道了你哥能有好果子吃吗?”她握紧女儿的手,“你给我把嘴闭紧了,千万别让你爸知道。”
陆西瑶说:“这不还没弄清楚事情么,我哪会到处嚷嚷。再说了,我闭嘴了,那大哥自己去说,还不是一样。”
陆夫人被女儿顶撞得脸色发青,“你马上给小苏打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这小姑娘看着乖乖地,真是没想到……”
陆西瑶撇嘴,“妈,我看你也别老向着我哥说话。你不也说他横么,他这么横的人会给个小姑娘捏着鼻子走?我看八成是他自己底子不干净。”见母亲气得脸色红涨,她立刻改了口风,又陪笑,“好嘛好嘛,我会去问的。你看现在这么晚了人也休息了,再说这种事还是当面求证比较好。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找她。”
可陆夫人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半夜就发起了高烧。陆东跃被妹妹急召回来,看到家庭医生冲他摆手,心知无大碍了。
陆西瑶却难得地没给哥哥好脸色看,甩手回房休息去了。等她睡醒了,陆东跃又出去了,但人走前给留了话,让她乖乖在家呆着别生事,有什么等他回来再说。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进了茶室,门一关上陆西瑶的脸就完全拉了下来。陆东跃却像没看见似地自顾自地坐下,用烧水壶接了大半壶水。
陆西瑶赌气似地站着,也不坐下。她现在觉得自己这哥哥实在可恶,妈都被气病了,他还这么悠闲自在地该干嘛干嘛。
“怎么不坐?”陆东跃按下加热开关,撩起眼皮扫了妹妹一眼,“想就这么干巴巴站着?”
只那一眼陆西瑶的小心肝就像给针戳了似的。陆东跃快六岁的时候她才出生,等她会跑会跳了,大哥已经上小学了。自己和弟弟就差两三岁,打打闹闹拌个嘴什么的那是常事。但在面对陆东跃时,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太敢。
这个哥哥有能耐又护短。但是他虽然疼她、宠她,可该教训时也是不手软的。家里人都知道只有老大能将她和弟弟一齐治住,他们还不敢多吱一声。
像现在,她是理直又气壮,可站在老大面前却还是不自觉放低身段,服服帖帖地坐下。
陆东跃烧了水却不泡茶。他不好这一口,也就不浪费父亲的好茶叶。他也给妹妹倒了一杯水,“说话吧。”
这口气,倒像是她来交代问题的。陆西瑶压下的火又腾地起来了,但到底陆家老大积威颇深,她还是在开口前调整了一下声音的柔和度:“哥,你也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了。你给我说说这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陆东跃笑了笑,“妈昨天不是和你嘀咕到半夜,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