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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初颜定定的站着,杨清华在一旁悄悄的抹泪,沈致文一向镇定的脸上也透露出焦急的表情。
根据护士的说法,沈子钦是被一个住在附近的少年送来的,少年晚上出来吃宵夜,结束以后晃荡回家,这时候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然后从副驾上架出另一个受伤的男人,就是沈子钦。
他给了少年一万块,让他把受伤的男人送到这里的医院里,然后匆匆离开了。
少年本来不想多事,但是禁不起这一万块钱的诱惑,再加上医院根本是没两步路的距离,就扶起沈子钦来到了医院。
少年回忆起那个开车的男人,只说他戴了副墨镜,身材高挺,气势凌人,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长相,少年甚至没敢仔细看他的脸,就拿着他给的沈子钦的手机,一边将沈子钦送到医院,一边按照手机上的联系人拨打了闻初颜的电话。
问别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沈子钦被送来的时候身上血迹不多,只是手肘处和上臂受了点伤,但似乎被撞倒了头,一直没有清醒。
沈致文皱眉,开口时连咳了两声,虽然依旧镇定,但语气中掩不住的愤怒,“马上叫人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做的!”
闻初颜浑身冰冷,一整天的好心情在此时烟消云散,她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盒子,汗水几乎要打湿了黑丝绒的外壳。
在闻初颜的人生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强,也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诚心的祈祷着,沈子钦一定要安然无恙。
她从护士手中接过沈子钦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这个壳子的时候,几乎要痛哭出声——
盒子里是一枚粉钻的戒指,在白晃晃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形状被切割成了完美的心形,如同童话故事中公主被王子承诺从今往后的幸福生活的标志。
如果没有猜错,这颗粉钻就是当时在慈善晚会上,被贺一恺重新拍回去的那一枚。
闻初颜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以免从鼻腔涌出的酸涩液体难以抑制的奔腾而出。
她望着手术室的门,他们总是有太多的错过了,就像今天——
他带着这枚戒指,是想对她说什么?
嫁给我?一起过日子吧?还是我爱你。
他说这话时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又会很坚定,让你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而她呢,她要告诉他一个最好的消息,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小宝宝了。
虽然它还没满三个月,很小很小,如同一颗小黄豆驻扎在她的身体里。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几年,十几年的时间里,她一定会用自己最好的爱给它,他也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她闻初颜也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有沈子钦,有小宝宝。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没事。
……
夜深了,沈子钦还没出来,倒是沈致文派去的人回来了,附耳对他说明了情况。
沈致文听完抬头看了一眼闻初颜,然后说:“知道了。”
闻初颜察觉到这一眼并不平常,便主动开口问:“叔叔,怎么了?”
沈致文叹了一口气,双眼凌厉的看着她:“初颜,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没有一个好妹妹啊。”
闻初颜心里咯噔一声,大约就明白过来了。
“闻陌陌畏罪潜逃,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找到了,”他缓缓说道:“准备扭送公安局查办,你要见她吗?”
闻初颜多少还有是有点不可思议的,闻陌陌对沈子钦一向是憧憬无比,现在这么做是为什么?难道是得不到他要毁了他?
她无法理解闻陌陌的思维,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机会也好,无视她也好,都不能阻止她丧心病狂的下一步动作,愤怒和悲伤从脚心一路冲到头顶,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说:“我没有这样的妹妹。”她顿了顿,艰难的说:“叔叔阿姨,我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子钦能好起来,我,我……”
她想说,我愿意放弃他,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口,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不能也不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她好怕成真。
肩上似乎有些重,是杨清华轻拍了下她,“不要说傻话,我们都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叔叔阿姨都不会怪你,但是这个闻陌陌,”她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闻初颜点点头,喉头像是塞了一个大核桃,说话都很堵,“谢谢阿姨,对不起。”
她这个对不起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但千言万语最终只能用这样无力的一句对不起来总结,她自己都十分的看不起自己。
她的情绪十分低落,沈致文和杨清华也不再说话,唯有钟表走动的声音提醒着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
没多久,沈子钦就出来了。
他仍安静的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单映衬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因为太困刚刚才睡过去一样。
闻初颜心提到了嗓子口,飞快向前走了两步,“医生,”她忍不住哽咽了,“他怎么样?”
“病人身体并未遭到重击,只是头部被撞了一下,有少量淤血沉积,不是大问题。过一会儿就会醒,你们让他睡一会儿吧。”
闻初颜握住沈子钦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他,大串的泪珠滴落在自己的衣襟上,还有几滴溅在了他的脸上,她伸手替他抚去,又哭又笑在他的额头上连连印下好几个吻。
转入病房后,沈家父母还是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儿子。
闻初颜怎么劝也没有用,于是将一旁的沙发整理好,让两人卧在上头小憩片刻。
天光微凉的时候,肖容也来了,闻初颜给她打了电话,她煮了些粥做了早饭带了过来,沈父沈母正好醒了,便轻声招呼他们用早饭。
“麻烦你了,亲家母,一大早的送东西来。“杨清华真诚的说道。
肖容拿出馒头和煎饼,“别这么客气,你们也操心了一晚上没好好休息,我们年纪大的,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看见小辈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她又问:“小沈怎么样了?”
杨清华喝了口粥,“医生说问题不大,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可怎么还没醒呢?”
“别心急,”沈致文沉声道:“累了就让他再睡会儿。”
闻初颜仍坐在他的床边。
肖容给她盛了一碗粥,道:“颜颜,吃点早饭。”
她摇摇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肖容说:“你这是折腾谁,小沈醒来也不想看到你这么憔悴的样子。”
“我真的吃不下。”闻初颜干涩的说道。
“你要是现在还跟以前一样,我不逼你,但是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你不吃,孩子也要吃,闻初颜,你不能这么自私。”肖容一字一句,语气不容人置疑。
沈家父母也听到了,一瞬间动作都停下了,过了两秒,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里有惊讶,更多的是惊喜,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小颜,你有了?”
闻初颜正奇怪自己还没说肖容怎么会知道,被他们三个人一起望住,脸慢慢的红了,她点了点头,极轻的“嗯”了一声。
肖容这才说:“昨晚你走的急也没说一声,打电话给我之前我去你房间准备给你打扫一下,就正好看到书桌上的检验报告,”肖容也有些感触,眼圈晕出一抹红来,“你这孩子,什么都藏心里,一转眼也要当妈妈了,是真大人了,得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宝宝知不知道?”
杨清华迅速反应过来,“对,子钦也不会同意你不吃早饭的,”她看了看肖容的早饭,拿出一块煎饼,正要递给闻初颜,又缩了回去,嘴中念念道:“不行不行,小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酸奶要不要喝?还是纯奶?吃面条好不好?”
闻初颜忙扶着杨清华坐下:“不用阿姨,我就喝点粥吃个馒头就行,清淡点就行了。”她对他们说:“不要为我担心,为了孩子我也一定会好好的,不会亏待自己。”
沈致文插不上话,半晌才咳了一声,“小颜啊,就别叫叔叔阿姨了。”
闻初颜疑惑的看着他,肖容在她手臂上捏了一把,笑意从声音里满满溢出来,“傻孩子,可以改口了。”
她恍然大悟,面上烫烫的,眼里积蓄起一层水光,“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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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陌陌看着被自己撞倒在地的沈子钦一动不动,她慌慌张张的喊了一声:“子钦哥哥?”
他没有回答。
她又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服,依旧是毫无任何反应。
闻陌陌脑子里很乱,一下子站起来,往后倒退了两步,然后看看四下无人,直接跑回了车子里,喘着气发动车子,掉头往外边开。
一路上她只顾着没头没脑的开车,根本不管方向和目的地,她惶恐的很,不断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手底下没什么分寸,也不知道那一下子沈子钦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那天在酒吧里喝多了,对那傻子说的话他当真了,她心烦意乱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拿着啤酒瓶对着闻初颜和她的朋友一顿猛砸,那架势真是令她的酒瞬间就醒了。
她有一秒钟的确是打算上去拦住的,但是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出去,难道闻初颜就会放过自己?
闻陌陌想,她是该受点教训的!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绕到酒吧后门,悄悄的走了。
但是之后的两天,闻陌陌一直提心吊胆,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动静,但是从大前天的晚上,她正好出去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两个男人也在楼房附近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找人。
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趁那两个男人走后,她迅速上楼拿了钱包就走了。
这两天她听同学说王永超失踪了,她知道,不可能是失踪那样简单。
所以,现在是终于要轮到她了吗?
她在同学家窝了两天,过的很是折磨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沈子钦,看他能不能帮自己一把。闻陌陌始终觉得,沈子钦不会对自己这么绝情的,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一度也把她当妹妹看待,他说不定心软了就肯帮自己瞒过去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闻陌陌吓了一跳,从被打断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妈妈”两个字闪烁在屏幕上,她狠狠的掐掉了。
闻陌陌有些恶毒的笑了,她的存在对沈子钦来说既然轻如云烟,那今天就是他应有的结果。
无论她怎样努力的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都激不起他的兴趣,而刚才他那样冷漠的让她去自首,更是让她心如死灰,她的爱在这对贱人面前不值一提,反而还要被踩上两脚,从小到大只有她抢走闻初颜东西的份,她占据了她的房间,她的父亲,她的家庭!而她仅仅用沈子钦这一个筹码,就把自己的脸抽的通红。
“砰!”闻陌陌坐在坐位上忽然往前冲了一下,回头一看,后头有几辆车正跟着她,带头的那一辆狠狠的往自己的车屁股上撞了撞,她心跳迅速往上飙,干脆猛踩油门,但后面的车无论从性能还是速度来看都比她的要强得多,紧紧追在她的车后面。
还有两辆车绕过车道同她并驾齐驱,没多久,其中一辆打了个反向盘直直的侧身拦在她的面前,而后面的车也顶在了她的车尾,她被迫停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一脚踢开她的车门,把她拽了下来。
……
沈子钦下午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的时候沈父沈母还有肖容都在楼道外说事,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一分一秒都不想放过,好像想要把那些失去的时间统统补回来。
“都没对你说过,你长得很帅是不是?”她呢喃着:“以前是怕说了你想太多,后来是怕说了你会骄傲,现在说会不会来不及?”
“睡一会儿吧,你这么累,醒来我就答应你,我们结婚,生小孩,你不是想要一男一女吗?那我们就生两个。”
闻初颜拿出那枚粉钻戒指,慢慢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尺寸正好,粉色衬着她洁白如玉的皮肤和纤细的手指,显得更加娇俏可人,还带着恋人间缱绻的气息,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颗钻石。
“我爱你,沈子钦。”
她低下头去亲吻他冰凉的唇角,然后顽皮的舔了一下,两人的嘴唇相接,一室宁静。
沈子钦的嘴巴动了动,闻初颜起初没发现,然后他又张了张嘴,很快,眼睛也睁开了。
闻初颜惊了下,但没有把嘴唇挪开,反而又在他唇上亲了亲,两人四目对视。
沈子钦收回那只被她轻按住的手,朝她的肩膀上退了一推。
闻初颜这才直起身子,沈子钦茫然的看着她,皱了皱眉,指尖划过自己的嘴角,上面仍存有一丝温暖而馨香的味道,然而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醒了,”闻初颜脸颊红扑扑的,像是被房间里的空调蒸出来的,又像是被他一醒来就瞧见自己偷亲他之后害羞的,她帮忙扶起他,背靠着床坐起来。
“你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我叫医生来。”
沈子钦随意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医生们很快鱼贯而入。
医生用听诊器按在他的胸口,又对着听闻消息回到病房的沈家父母说了些什么,闻初颜听得很仔细,不时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沈子钦从醒来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了,医生嘱托了几句就想离开。
脑子里的片段零零碎碎的怎么也拼凑不起来,沈子钦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然而仔细的去想,却只有一片空白。
他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了,将房间内所有人都扫了一圈,定在了那个与自己看上去关系有些亲密的女子身上,他彬彬有礼的问她:“抱歉,但是我有个问题。”
闻初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了出来,“问吧,沈子钦先生。”
沈子钦先生?他疑惑的“哦”了一声,“原来我是叫这个?”
闻初颜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好啦,别玩啦,要不要喝点水再说话?”
他喉咙确实十分干涩,想喝水,但更想问点别的,他摇摇头,依旧认真的看着她:“请问,你是哪位?”
……
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子钦失去了记忆,他认不出父亲,认不出母亲,自然也就认不出……她。
短短的时间内沈家父母急的汗都出来了,用了各种办法,试图讲一些他小时候的事,但根本没用,而且他们这时候才发现,与儿子拥有的共同回忆实在太少,没什么可讲的。
杨清华心如刀绞,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倒是肖容焦急的对闻初颜道:“你快去试试,你跟小沈认识这么久了,说不定能让他想起来呢?”
闻初颜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无辜的眼睛,那从前可以在他瞳孔中看到的感情,如今恢复到一无所有的状态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子钦,我是闻初颜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沈子钦摊了摊手,摇头。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沈子钦都在接受治疗,医生说他出现这个失忆的情况可能是短期的,因为脑内淤血的原因,压迫了脑神经,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就能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但具体时间呢?
他们也说不上来。
闻初颜每天都陪着他,跟他把初中相遇以来遇到的每一件事,都细细的说给他听,但他一无所觉,只是有时候会头疼,一头疼脾气就十分暴躁。
而大多数时候他则是耐心的听她讲那些过去,偶尔插问几个问题。
“你的物理非常好,你记得吗?全国竞赛你拿了一等奖,还请大家去吃烧烤了。”
沈子钦微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闻初颜快要跳起来,“你记起来了?”
他摸了摸鼻子,“没有,但是理科成绩好这一点,没忘记。”
她勉力笑了笑,“没错,你的理科成绩很好呢,家里还有你的各种奖状和奖杯,你请大家出去吃饭,然后我们晚上一起走回家,后来我的鞋底坏了,”她怅然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脱了鞋,你说女孩子不能赤脚走路,你就把我背回去了。”
沈子钦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我很喜欢你?”
闻初颜迎上他的注视,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他翻转了个身子,“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这是他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闻初颜心里很不好受,这一周来他对待两人的关系上,与其说是抵触,还不如说是完全没有兴趣。
他会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想要了解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工作,等等,但是根本不想了解她。
沈子钦很快睡着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她走过去替他掩好被子。
走出病房,看着走廊上长长湿湿的印子,有人上楼来,头发上湿漉漉的,闻初颜这才惊觉外头已经豪雨如注。
她穿越楼区,冒着雨走到另一区的楼里,站在安全通道里,看着暴雨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了大大的水花,每个人都打着伞行色匆匆,脸上或是悲伤或是淡然的表情。
整个医院变成了一个牢笼,将正在痛苦的人聚在一起,无法逃脱。
闻初颜终于捂住脸无声的痛哭起来。
这一周来,她调整又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然而沈子钦却没有一丁点要想起她的意思。
在跟他提起过去的事的时候,她无数次懊悔,当时的自己究竟错失了多少机会和时间,才让两人引来了这样糟糕的现在。
最可怕的不是他不爱自己了,而是他忘记了自己,对自己失去了热情。
她哭的浑身颤抖,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特地走了这么远,就是不希望被他们长辈和朋友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