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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情绪,平静的说:“继续说。”
范铮被打断的思维有些连接不上,停了下,才有些结巴的接上自己刚刚的话:“因为她不同意你接手,我的水平也有限,所以当时我就拒绝了这个工作,可是罗曼和金总交换了意见之后,对我说这个文件不是很急,因为涉及商业机密,他们也信不过其他人,所以希望我可以接下来,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
听到这里,林嘉的表情也有些缓和,转身坐正看向他:“这句话是罗曼说的,还是金总说的?罗曼和这个公司的关系你有没有问?”
范铮将手里的香烟掐灭,摆了下手:“罗曼和这个公司的关系他们没说,但是做出让我接手这个工作决定的人是罗曼,金总并没有提出反对,反而在罗曼提出这个建议之后表示赞同。”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我也就接手了这个事情,按照我们工作室对于这种重要文件的翻译规定,和对方签署了保密协议之后,我就跟着他们一起住进了距离他们公司不远的一个酒店,金总将文件留下时,同时还留下了他们公司一个工程师,表面上说是帮助我解决文件里一些不懂的东西,其实就是监督我。”范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苦笑了下:“虽然我的水平不算很好,但是这个文件内容也不多,所以也就是4天时间,这个翻译就全部完成了,检查之后,我让杨工程师给金总打电话说下情况,看是他亲自来取还是由杨工程师带回去,电话里金总选择了自己亲自来取,并且说他一个小时之后到,等待的时候,我将文件整理好放进箱子里,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响了,我们都以为是金总,结果打开门看到是罗曼……”
范铮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微微抿了抿唇,看向林嘉:“当时我是楞了下,但是我确实没多想,直到她说她是受金总的委托来取文件的,我才有些怀疑,杨工程师也不太相信,但是在此后的时间里,我们多次拨打金总的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通,一个小时后,金总也没来,罗曼也十分不高兴,在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再次拨打金总电话无果的情况下,选择将文件教给她。”
林嘉眼睛微眯,问:“那杨工程师呢?他没有跟着罗曼一起走吗?”
范铮有些烦躁的掏出一支烟,摇头:“跟了,其实当时我是将文件箱子交给杨工程师的,让他拿着和罗曼一起去见金总的,毕竟翻译工作完成之后,剩下的都是他们公司的事情,再上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罗曼会做这样的事!除去她是咱们同学这个原因不说,我一直以为她和这家生物公司是有联系的!”
林嘉眉心微皱,敲了敲桌子,问:“前天生物公司来质询我们工作室的时候,你说这件事责任不在工作室,你当时是不是就已经怀疑罗曼了?”
范铮摇头:“我怀疑的是杨工程师!说实话,在今天上午结果出来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是罗曼做的!罗曼……这……我其实到现在都觉得这个结果就像梦一样,太匪夷所思了!她的目的是什么?是报复你吗?”
林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打了他们工作室的法律顾问的电话,让他到工作室来一趟。挂断电话之后,才慢悠悠的说:“你果真是心里没负担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范铮一愣,笑的有些自嘲:“我怎么没负担,这件事就算我们没有泄露商业机密的责任,只怕也是要担负一部分保管不当的责任的,想到这次他们这个项目损失的数字,我这心里就怵怵,只怕是前5个月的工作都白干了!”
林嘉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透过百叶窗的空隙看着外面认真工作的员工,呼出一口气说:“不会白干,这件事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们只怕没责任!”
“没责任?”范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夹在指间的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忙伸脚拧灭,刚捡起来就听到房门被敲了两声。
无视范铮一脸呆愣的样子,林嘉微微提高声音说了句:“请进!”
进来的嘉译工作室的法律顾问,林嘉先向郑律师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示意范铮将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随后说:“事件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我对法律不是很熟,可是根据整个过程,我觉得工作室并没有做错什么。”
郑律师将刚刚范铮讲述的过程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两天他几乎就一直都在工作室这里,对方公司闹腾的很大,好几次都差点拨打110,完全就是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让郑律师想和对方讲道理、*律都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此时听到事件的起因过程,频频点头:“没错!按照范总的讲述,我们完全尽到了保管义务,而泄露事件是在我们移交之后发生的,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我们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
听到郑律师斩钉截铁的回答,范铮从前天一直提着的心完全放下了,林嘉听到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由的摇摇头看着他:“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用一直担心这5个月白干了。”
范铮笑了出来,等送走郑律师才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林嘉,沉默了下,缓缓的开口:“林嘉,这件事你有没有怀疑我?”
林嘉拿起手机准备拨号码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范铮,半响后,平静的回答:“没有结果之前,我没有怀疑任何人,结果出来之后,我在想要怎么问你才能让你觉得我不是怀疑你。”
范铮一顿,喃喃道:“你从来没有怀疑我?一点都没有?”
林嘉转身看着他,笑了笑:“没有!我有眼睛,能看到这些年你为这个工作室的付出,而且……我觉得你不会和罗曼一起做这件事!”
范铮有些愣怔,林嘉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郑律师,这两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回家休息两天,后天准时过来上班,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因为我订了明天飞r国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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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开着车顺着车流往家走,下班高峰,车子挤在车流中走走停停,看着人行道上的行走的路人,林嘉不由摇头,只怕这个时间,四个轮子的都没有两条腿的走得快。
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副驾驶,看到座椅下面还放着雪菲玫红色的米奇拖鞋,唇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拿出手机看着她刚刚发过来的信息和照片,叹了口气,有些想她了!
目光还在她精致的脸上留恋,一个来电遮盖了她的照片,林嘉眉心皱了皱,伸手接起:“喂,你好……什么?请律师?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好的,我可能要很晚才能赶到。”
挂断电话,林嘉刚刚因为看到夏雪菲短信和照片的好心情全部荡然无存,想到电话里警察转述罗曼要见自己的要求,不由眉心紧皱,有些烦躁。
华灯初上时,林嘉才顺着拥堵的车流慢慢赶到警局,在一位女警员的带领下,林嘉见到了昨天被带进来的罗曼。
罗曼缓缓转身,看到他,脸上带出一抹笑:“你果然来了……”
林嘉站在门口,无视带他进来的女警员示意让他坐下的举动,目光平静的看着罗曼,说:“我来是向你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不会给你请律师。首先,我没有这个义务,你的家人都在国内,你完全可以委托他们为你找一个好的律师;其次,我结婚了,我不想做出任何会让我妻子或者他人误会的举动;最后,这次你所犯的事情中涉及我的工作室,我没有立场帮你找律师……”
“我知道,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让你帮我请律师,这样讲,只是因为我想见你!”罗曼开口打断了林嘉的话,看着他:“不这样,我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林嘉眉心拧起,下巴有些紧绷,他觉得心里的烦闷感越来越无法控制,深呼吸好几下,在门侧的椅子上坐下,远远看着她,沉声说:“想说什么?”
罗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坐的离自己远远的男人,他的长相好像一直未曾变过,从大学时的白衣少年到现在温润如玉,时光带走了他的青涩和稚嫩,却增还给他更加夺目迷人的气质,视线一点一点从林嘉身上滑过,落在了他放在腿上的手掌上,灯光下闪烁光芒的钻戒像是刀刃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和她的心,那双手掌呵护着另一个女人,在网友的街拍和视频中,她无数次看到那双手掌将那个美艳如妖的女人拥入怀中,可是当年的自己却连想让它牵一牵手都做不到!
“你一点儿都不好奇我这样做的原因?”罗曼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轻声问。
林嘉感受到她的目光,拧成一团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低头沉思了下,沉声说:“这个问题对我来讲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原因是什么,错误都已经造成,损失也无法挽回,所以原因是什么意义并不大。”
罗曼笑了起来,干涩的嘴唇绽开了几个血口,一阵疼痛,她慢慢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看着林嘉轻轻“呵”一声:“你是在害怕我是为你才这么做的吗?”
林嘉觉得心里一阵无力,他站起身有些疲惫的看着目光中满是痛苦的女人,抿了抿唇,平静的说:“不是!你不是为了我会做这样事情的人,不管是为了报复还是其他的什么,你都不会做出这件与自己不利的事情,能让你做出这样事情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
罗曼脸上的血色迅速被抽空,她呆呆的看着林嘉,喃喃的问:“什么意思?”
林嘉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准备出去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她说:“罗曼,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结果都是因为我,我无能为力,我们之间唯一让我对你心存愧疚的是在你提出交往时没有明确拒绝,其他的……我问心无愧。”
门再次被关上,罗曼呆呆的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林嘉最后一句话别人听不懂,她又怎么能听不懂,她喜欢这个男人,从那年入学开始,为了能让他注意到自己,她不停的让自己变的更美,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她吸引了那么多男生,可是唯独却入不了他的眼。
为了追到他,她费尽心思,她让全班甚至全系的人们都误以为他们之间相互有好感,然后在一次活动中,故意引发众人对他们的调侃,却没想到调侃还没开始,他居然毫不留面子的转身离开,当她哭着追出去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时,他的脸上一片茫然,尽管这样,在她提出可以交往时,他却没有完全拒绝。
4年时间,所有人都说他们般配,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可是他对她的态度和对待其他普通同学毫无差异,他们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接吻拥抱,就连让众人羡慕的同出同进都是她摸清楚他的生活规律撞在一起的,尽管如此,在别人怀疑她、嘲讽她的时候,他还是出声维护了她。他的家世那么高高在上,他这个人那么优秀,他的维护让她想要的更多,她孜孜不倦的汲取着他能给自己带来的所有好处,却丝毫没发现他的逐渐远离,等她意识到时,才惊觉这个男人只怕自己再也无法抓住了,可是丢失了他,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和他一样身家、素质都像他一样的男人,于是在他们导师带着他们去学术交流的那个时间,她用从网上买来的一种香水蛊惑了他……
她想要的太多,而林嘉的理想只是做一名大学老师,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他从来都不会和她交谈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激动的劝说,那双平静的眼里好像装满了对她的嘲讽,这样的目光让她受不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他对未来安排的平淡,那样的生活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浪费他们两人的才华,她想让他从政,他的家世是他的助力,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会有成就,然而……原本对她就话少的男人在她无休止的牢骚中,对她更加的置若罔闻起来……
罗曼以为他本性如此,冷淡、自我、固执,以为他的本性决定他对每个女人都如她一样,然而在看到他对着直播镜头向夏雪菲深情告白时、看到他们两人不管何时传出来的街拍都永远牵在一起的手时、看到他对着她无奈又包容的笑时、看到他甚至不顾场合的深情亲吻那个娇媚的女子时……心里的不甘不停的冲刷着她,他甜蜜的笑容、他温柔的呵护、体贴的照顾……这一切都像是锥子一样扎着她的眼,也扎向她的心……
这次事件,她之所以选择他的工作室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想报复的心在里面,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了解范铮粗心大咧的性格,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如果事发,林嘉可能会看在两人曾经的关系上,用关系帮自己一把,然而……想到林嘉的话,罗曼缓缓抬手捂住了脸,眼泪流的更急了,原来他早已看透了她!
透过泪光,罗曼看到外面橘色的灯光透进来,让她想到了十年前大学报到后第一次班会,那个英俊的男生也是伴着这样的灯光稳步走进教室,至此一眼,再不能忘,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丢掉曾经的那份拥有呢?她的脑海中一片迷茫,隐约只记得她出国之前,他曾对她说的一句话:“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分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