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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许洹儿轻轻掩上了靳清冽的房门。
……
出了靳清冽所在的房间,许洹儿翩然一转,便又闪身进入了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雕花木门。
“霜红从来不说谎?”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冷静得令人心神不宁。
“霜红,不说谎。”蜷缩在角落里的娇小身影摇摇头,圆圆的眼眸耀着纯真的光芒。她仍顶着星星的面容,只是行为举止与星星本人迥然相异。
许洹儿依然冷眼睨着霜红,眸中似有无形的魔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言,不尽。”霜红长睫扑扇,“知道呀,知道就该说。”
许洹儿挽起微微笑意:“你看守的是个姑娘?”
“姑娘,不如姐姐美。”霜红突然噗噗咧嘴,好似想到了趣味盎然的奇遇。
“姑娘什么样子?”许洹儿更进一步。
“黑黑发,红红衣,腰间有把剑。”霜红乐呵呵望着许洹儿,无辜又兴奋,“姑娘不听话,霜红迷倒她。”
青丝红衫,软剑嵌于腰间,确是靳清冽无疑。
许洹儿带上房门,行至小筑至高之处的秘密鸽室,将一枚以小刀刻字的竹签缚在信鸽爪踝,举臂抬眸放飞了那玲珑的小鸟。
信鸽振翅咕鸣,瞬间消失于茫茫天际。
待许洹儿再次回到靳清冽的房间之时,已看到身心俱疲的少女于锦榻之上昏昏睡去。
少女舒展的眉眼与挺直的鼻梁细致如画,不施脂粉的面庞清丽素雅,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只是这美却掩藏得过于深沉,教人若非仔细研读便绝不能轻易发现。
……
幽静偏僻的小巷深处,小酒馆前一如既往清冷破败人声零落。
堂里的掌柜与伙计不知何时都已不知去向,唯有两道相同的身影吃着相同的粗饭劣肴,饮着相同的旧瓶杂酒,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同步的动作。
“她来了?”一人食完了盘中餐。
“她来了。”一人饮尽了杯中酒。
双人四目如剑般寒光直射向小酒馆斑驳落漆的门栏。
踏足酒馆之内的是个女人。一身艳色的裙裾,两片艳色的薄唇,女人艳色的面容气急败坏。
“你们没能打败流鸢。”罂鸺从牙缝中挤出混杂着万分不屑与激奋的咝语,“不止没能打败流鸢,甚至让霜鸿与那丫头一并不知所踪。”
江陵就是流鸢。
霜鸿本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可她总是跟在澜鸥与沧鹭身后,秦门之中,她惊惧玄衣,厌恶罂鸺,却仰慕这似乎战无不胜的兄弟二人。于是受罂鸺挑拨的澜鸥与沧鹭擅自离开了困住靳清冽的凌波画舫去寻江陵决斗,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看守任务推给了霜鸿。因为他们笃信,他们的存在绝非是只为看守一个弱小的女子。
澜鸥与沧鹭的剑若出鞘,便一定是无血不归。二人对望一眼,四足同启,双臂同时伸向了背缚的长剑。
“她与流鸢有仇?”澜鸥问。
“她与流鸢有仇。”沧鹭答。
二人随后于一霎亮出了掌中剑。
秦门之中,弱肉强食。为了生存,秦门中人不乏自相残杀。玄衣身边留下的人,都是那些踩在同门尸骨之上微笑的人,这些人,也全部成为了玄衣器重的人。
不巧的是,罂鸺、雅乌、澜鸥、沧鹭,他们都是这种人。
然而雅乌“已死”,自败于江陵手下之后,澜鸥与沧鹭也再不是这种人。剑尖指向兄弟的那一刻,二人皆以为此生休矣,可他们却又奇迹般转醒,再度看到兄弟的脸与天边的光,他们方悟流鸢手下留情。从此以后,他们不再听命于玄衣,却甘心效命于他们曾经讥笑嘲讽的一个盲了双眼的可怜的少年。
“玩忽职守,竟然还敢倒戈相向?”罂鸺的眼神中充斥着杀戮的欲/望。
她觊觎那盲眼少年的身体,可多年求而不得。得不到的,不如毁灭。于是她一心想要在暗中除去那不识时务的小瞎子,但玄衣却不断对江陵下达各种指令,她断然不敢坏了玄衣大事,只能长久如鲠在喉。直到这一次江湖峰会,她才终于找到了时机向江陵下手。
“打败他,可别杀了他。”那夜于画舫舱头,罂鸺对奉命守船的澜鸥与沧鹭大行蛊惑之术。
她不要江陵死,她还想看他在自己脚下垂死挣扎,她要慢慢折磨他。可罂鸺忽略了一点,“打败他”三字对兄弟二人而言与“杀了他”并无异义,澜鸥与沧鹭的剑,本为嗜血而生。
所以当他们死而复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瞎子的对手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世上似乎有另一种人生,不为没有缘由的杀人而活的人生。
可不为杀人而活的人生,不是罂鸺的人生,她在眨眼之间便向澜鸥与沧鹭出手。
剑光寒骨,银索啸啸。罂鸺想要杀了澜鸥与沧鹭,澜鸥与沧鹭同样想要杀了罂鸺,为了流鸢杀了罂鸺。
可小酒馆内的腾腾杀气却被一个悄悄到来的人的现身而彻底搅散。
“我刚刚听到有人提起我的名字。”指尖摩挲着酒馆的外墙缓缓行来的少年,手倚栏框出现在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