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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夹伤,两根手指的指甲上都形成了黑色的淤血块,巫阮阮像个傻瓜一样托着手掌站在沈茂的门外,她没有理由和资格去埋怨沈茂的无情,她弄丢的是沈茂的三个亲人,如果换做是自己丢了,霍朗可能连这样的交流都不会给童瞳。
伤的不是你的心头肉,你便总会觉得别人在小题大做,若是伤了你的心头肉,你会觉得全世界赔偿给你都不够。
霍朗刚刚去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回来的时候看到阮阮在沈茂门口低落的像快凋落的小花,他把阮阮叫回了家,看到她手指的伤,呼吸都重了几分,不管有用没有,翻出药箱找到一瓶云南白药扔到阮阮怀里,然后大步走出别墅。
门铃被他按的失去了节奏,沈茂开门之后他一巴掌将他推进去,甩上身后的门,满眼怒意瞪着他,“你这股火打算憋到什么时候!”
“到童瞳回来的时候。”沈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鼻音浓重。
“她一直不回来呢?世界这么大她若有心躲你,你一辈子也找不到!然后你要一辈子这么对待巫阮阮是吗?”
“我怎么对待巫阮阮?我对她怎么了?我对她不够宽容吗?”他冷漠的反问着,走到茶几旁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一颗烟,客厅里已经像是烧过大火一般乌烟瘴气,他大概一直抽烟,烟雾加重了这个家的阴霾。
霍朗站在玄关处没有跟过去,“你刚刚关门夹伤了阮阮,上次她煲汤给你送来,你打翻了把她的小腿烫出血泡,你如果一直这样,我不会再让她靠近你,巫阮阮是我的人,不管什么理由,谁伤害她,我都不能原谅,别以为只有你沈茂有脾气,我霍朗的脾气你知道。”
沈茂喷出一口烟,冷笑了一声转身看着霍朗,“我夹她个手指你就不能原谅了?那她把我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带出去弄丢了,我该原谅她?”
“童瞳不是摆设,她有自己思维她是独立的大人,巫阮阮只是她的朋友,对她没有责任和义务!”
“你少他妈放屁!”沈茂突然激动起来,发红的眼眶加剧了他周身的寥落和不甘,“丢的不是你老婆孩子你凭什么这么说!换做是童瞳嚷着要带你的巫阮阮和喃喃上街,最后走丢了,你会认为童瞳是无辜的吗?你自己的臭脾气什么样你最清楚,你会怎么为难童瞳你也明白!我没有对巫阮阮怎么样,我只想让她离我远一点!我看见她就心烦!我看见她就会想凭什么丢的不是她,是我们家童瞳!”身上披着棕色薄毛毯让他看起来非常单薄可怜,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陡然升高,微微发颤,“你们家巫阮阮手指被夹一下你知道心疼了?你知道找我算账了?你知道和我翻脸了?那我家的呢?我的女人和孩子生死不明我怎么办?我不心疼吗!我他妈的!不能心疼吗?那我找谁算账去!我威胁谁去让他不许伤害我的人!”
“说到底是你自己保护不了她!如果是别人带走她,那就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如果是她自己要走,也是你没能给她留下来的理由和足够的安全感!”
“那我连公司都不去,什么都不管,只留在家里陪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她周全,只要有我在,她什么事都不会有!是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的?是你老婆!”他近乎咆哮的对霍朗大吼,“你敢摸着良心说这件事里巫阮阮是彻底的无辜?如果你这么想,就立马从我家里滚出去!我沈茂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内心翻涌着滚烫岩浆的霍朗一脚踩空掉进冰窟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茂,“你疯了?”
“是疯了!你没疯过吗?你忘了我在叙利亚找到你的时候你什么样子了吗?你英勇无敌的霍朗难道没有哭得像个白痴后怕再也没机会见到巫阮阮?想想你当时那个心情,我现在就是那样煎熬的,你只煎熬了半个月,我已经煎熬了三个月!”他向前跨了一步,视线和霍朗持平,继续不畏后果道,“你怕巫阮阮疼,那就拿她去把我的童瞳换回来,我不怕童瞳疼,我按着她的手任你夹!她敢喊疼我替你甩她巴掌!你让巫阮阮把她给我换回来!”
霍朗猛地揪起他胸口的毛毯,震怒的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你给我冷静一些!收起你对巫阮阮的怨念!就算真有那种意外发生需要交换人质,你也别想打巫阮阮的主意!谁都不行!兄弟也不行!”
沈茂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剧烈的挣扎着,“不行就不做兄弟!”
这话霍朗听不了,他咬了咬牙,抬手一记勾拳把沈茂打翻在地,“混蛋。”
他转身大力拉开门,准备离开,险些撞上了拿着退烧药端着温水杯的祝小香,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侧身和小香擦肩而过。
霍朗的脾气其实和一种擅长托运和拉磨的马类家畜十分相像,但祝小香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真正的尥蹶子了,霍朗那个样子还真把他吓着了,心脏都跟着砰砰砰直跳。
他收回视线看到躺在地板上的沈茂时,差点尖叫出来,这两人居然还打架了!
祝小香紧忙跑进去,抬脚勾上门,把药和水杯放到一边,掐掉他的香烟,把人扶起来,用纸巾给他擦掉鼻血,“他揍你?”
沈茂抬了下眼皮,满面的倦容,没回答祝小香,只是闭上眼睛倚进沙发靠背里。
祝小香挤出一粒退烧胶囊,敲了敲他的下巴,沈茂半眯着看他,张嘴吞掉退烧药,没有任何抗拒的喝掉整杯水。
小香跑到二楼找来一条厚被子,把沈茂裹的像一只白胖的蚕,瞬间为这个潦倒落寞的男人增加了些许喜感,他手臂环着沈茂,轻轻拍了拍,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会回去我就帮你灭了霍朗,丫的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动手,我非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上帝之手,拧他个遍体开花。”当下这个时间,他不需要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只会让沈茂更加郁卒。
他抱了沈茂一会,又上前亲了一口。
沈茂睁开眼,无精打采的盯了他一会,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胳膊搂住他,把脸埋在祝小香的肩膀里,像个无助的大孩子一样痛哭了一场。
他不怕付出,也什么都愿意去做,可他怕无从付出,想做,而无从下手,没有起点的寻找和等候,似乎也很难看到终点与重逢。
原来想要一个普通的人陪伴着过普通的生活,也会成为一种天真的奢求,饶是我们的祈求是那么简单,只想和他或她,一起看入夜后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繁星般闪烁。
这一晚没有人能安眠,十指相连,阮阮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霍朗闭着眼睛,感受了*她的翻来覆去,如果翻腾能让她舒服些,就翻吧。
第二天早上阮阮实在困得挺不住了,伴着疼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她做了一个梦,忽然惊醒,霍朗已经出门了。
她撩开额前的发丝,指尖放在唇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像似在思考。
她忽略了霍霆,他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霍筱在哪里的人,虽然霍筱和霍霆的感情并不亲近,但如果霍筱想知道霍家的情况,她该去问谁呢?有谁是她可以信得过,但是又不受她父亲控制的人呢?
只有霍霆。
霍霆会告诉她霍家现在乱套成什么样,会告诉她父亲有多生气,而霍霆的舅舅也根本不会考虑到霍筱会联络一直没有什么姐弟情谊的霍霆,就算他想到了来质问霍霆,只要霍霆答应过霍筱不会对别人说她找过他,那么他根本不可能从生性淡泊深藏不露的霍霆嘴里挖出这个秘密。
巫阮阮飞快的起身洗漱,祝小香正在楼下的沙发上教喃喃和螃蟹下国际象棋,阮阮匆忙穿上外套,告诉他,自己买上东西就回来,喃喃如果哭了的话给她冲一点米粉加一点奶粉,然后飞奔出家门。
她边往小区外面走边给霍霆打电话,电话接通时她的因为走的太快稍稍有些喘,“霍霆?我是阮阮。”
电话那边的霍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巫阮阮会给他打电话,还是用这样急切的语气,他沉默的听着阮阮重复叫他的名字后,声音淡的好像这不冷不热的空气一样,“我知道你是阮阮。”
阮阮站在马路边对过往的出租车招手,“你现在在哪儿?公司吗?我有急事找你。”
“恩,在公司。”
“那我现在过去,你别离开,现在可能会塞车。”
“需要接你吗?”
霍霆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已经被阮阮掐断了,他收起桌上的水彩颜料和画笔,把未画完的水彩画放进了抽屉最底层,转动座椅面向落地窗,冬天的太阳是温吞吞的,看不见轮廓,也看不清颜色。
这是不漏痕迹的期待,这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他从夏捱到冬,没有见过阮阮一面。
他已经不再害怕永无止境的思念会时刻犹如刀芒般残忍的对他剜割,因为他对阮阮的想念融入骨髓,因为他知道阮阮过的好,所以无惧任何煎熬,无论何时何地,他的深情长歌,自有一番荡气回肠。
即使不再见面,他也从不担心自己会把阮阮的点滴遗忘,相思早已入骨,谁会在意时光马不停蹄的赶路。
阮阮的确塞了车,她赶到Otai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新来前台小姐并没见过阮阮,还要问她预约,没有预约不能见霍总,她正要给霍霆打电话,已经靠在走廊等了她许久的霍霆便亲自出现了,阮阮告诉前台,你们霍总在那,他来接我的。
霍霆朝阮阮勾了下手,前台马上礼貌放行。
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扇窗,将他整个人照的明亮清晰,那个男人的好看,从客观来讲,巫阮阮永远无法否认,那是她用很多验证过的事情,无论看过多久,他身上那一抹淡然凉薄的清俊,都是会人惊艳的。
霍霆的发色雪白,灰色圆领的复古毛衣领口处露出一小节同色系的衬衣,白色的修身长裤,站在阳光里,像一幅画。
阮阮走进他的时候,他扬起嘴角,温和而明媚的微笑。
回到办公室,霍霆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阮阮对面的沙发上,“你最近瘦了,以前穿这件衣服还没这么宽松。”
阮阮握着马克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风衣。
“你找我不是有事吗?”他见阮阮不说话,主动问。
阮阮点点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于笑的事怎么样了?有办法解决吗?”
霍霆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声线柔和,“为什么要解决,她杀了自己父亲,不该受到惩罚吗?”
这话听得阮阮心里有些不舒服,“按法律讲是应该这样,但她是你的妻子,还有那么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