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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佛云庙已修葺完毕。虽然说是修葺,但看上去就像整个都翻新了一般,因为好多间屋子都是重新盖的,而且前面三间大堂里的佛像都是全新的。院子也扩大了,足足有以前的两个大,气派得很。
佛云庙才刚修葺好,香火就旺了许多,庙前呈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伯明站在院前瞧着,见三五成群的人来上香,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他默默地寻思着,佛云庙经这次大修葺,应该能在五十年内屹立不倒吧?五十年后,肯定会有后代来管的。待他有孙子了,到时候一定要跟孙子好好唠唠这件事。
他见银月挺着微凸的肚子由一位老婆子扶着来上香了,就知道她是来向佛求儿子的。
“大哥,你咋还没回家,大嫂在家等着你哩!你们不是等会儿就要走么?”
伯明朝银月笑了笑,飞快地跑回家。
樱娘在收拾行李,见伯明跑了回来,摇头无奈地说道:“庙都修好三日了,你每日大清早都要跑去瞧一回,不累么?念儿说他要跟小暖玩,就让他留在招娣家吧。金铃家没有女儿,她平时稀罕咱家的清儿,就让清儿去她家。蕴儿和笙儿哥俩也都喜欢清儿,他们在一块儿从来不打架。”
伯明见樱娘收拾好了衣裳,又去拿铁锅和小铁架子,竟然还要带一袋子的粮,纳闷问道:“你带这些作甚?”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出远门之利器。反正咱们有马车,放在马车上也不怎么占地方。咱们这次出行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在外面偶尔来个野餐什么的,再搞个烧烤,这才有游玩的乐趣。还有,你赶紧带上两床被褥,若走在途中天黑了,又没有找到客栈,咱们睡在马车里也行。”
伯明听得懵懵懂懂,“听上去咋像行军打战?听说兵士们平时就得背着被褥和铁锅的。”
樱娘噗哧一笑,“你就当咱俩是行军打战吧。对了,你有没有跟仲平他们说,这回先是咱俩出去玩,以后他们再轮流着去?”
伯明点头道:“说是说了,你猜仲平和叔昌怎么回答的?”
樱娘偷笑着,朝外面瞧了瞧,“刚才招娣来玩时还说,外面有啥好玩的,吃不好睡不好,山山水水哪儿都有,没啥好看的,仲平和叔昌不会也是这么说的吧?”
伯明笑道:“没错,仲平说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在家多睡会儿觉,叔昌说还不如去县里听几场戏。也就季旺有些心动,说待咱俩回来,他和金铃也想出去转转。”
“樱娘,你跟姚姑姑和李大哥说了么?他们俩年轻时见过的世面多,现在姚姑姑又怀了孩子,肯定是越来越不爱走动了。”
樱娘想起姚姑姑今日说的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姚姑姑听我说要带锅带粮在路上做饭吃,还要带纸笔记下每日的事。她笑得不行,说我是不是想当第二个徐霞客,到时候可得写出《林樱娘游记》来给她瞧瞧。”
“或许你还真能写得出来哩,你不是写了厚厚地一大本‘工作日志’么,还写了‘生活日志’,游记肯定也能写得出来的。”
听伯明这么一说,樱娘又从桌子上多拿了一个本子,“听你的,写游记,每日写一篇。待咱俩老了,一起读着这些,就像重新游历一遍,肯定有意思。”
樱娘和伯明将收拾的行李都搬上了马车,然后仔细点一点,确定没少带什么,便启程了。
他们先来到离永镇最近的嘉镇,当樱娘看见大海时,忽然两眼湿润了。
不知为何,她想念前世的爸妈了。她家是在沿海城市,平时闲着没事时,爸妈就会和她一起去海边玩,还自带烤架做烧烤吃。
她每到夏日都会穿着泳衣,在海边留下各种靓照。
“樱娘,你怎么了?”伯明走了过来,“在路上你还兴奋地唱歌,怎么一到海边突然流眼泪了?”
樱娘慌忙拭泪,“没事,这海风一吹,眼泪就出来了。平时从来不出远门,没见过世面,没想到大海是这样的。”
这里的海滩没有人头攒动的景象,也没有一排排太阳伞,更没有摩艇在海上疾驰。只有几艘小小的渔船,还有几位晒得漆黑的渔民。
就因为这样,这海滩显得格外宁静,格外的美。
樱娘想象着或许爸妈这个时候也在海边玩吧,会不会此时也在想念着她呢?
她做了个深呼吸,用力双脚一甩,鞋被甩得老远,“伯明,咱们下海拾蛤蜊煮着吃吧。”
伯明学着樱娘那样痛快地甩掉鞋,踩着海水,拉着樱娘跑了一阵。忽然,他停了下来,从一个大岩石底下抓到两只大螃蟹,朝樱娘这边晃了晃,“等会儿要吃大餐了!”
有些渔民很好奇,围了过来。因为他们见樱娘和伯明在海边架锅煮海货吃,觉得他们真是闲得慌,肯定是有钱的人家。
樱娘感叹道,要是有手机或相机多好呀,把这场景拍下来,多有意思。唉,既然拍不下来,等会儿就写下来吧。
他们第二站到的是金陵。才刚到金陵地界,樱娘和伯明的马车就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好些人围着一块大石碑不知在干什么,挡住了去路。
樱娘和伯明跳下马车过来瞧,只听得那些人议论着石碑上的字。
樱娘凑过去一瞧,顿时石化了!因为石碑上刻着“到此一游,二十一世纪穿越人士刘宁馨留。”
一个老夫子模样的人捋着白胡子道:“我在私塾当了三十多年的先生,我的门生里有一位中过状元的,中了举的则有二十几个。我读过的书都堆了一屋子,对《说文解字》也颇有研究,可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字。”
一位中年农夫道:“周先生,这石碑是从我地底下挖出来的,或许在地下埋了好几百年,这上面肯定是古字,所以你才认不全,反正我这庄稼汉是斗大的字都不识得一个。”
老夫子十分纠结,摇头道:“这些不像是古字,也不像当下用的字,蹊跷得很,这些字我只能认得出一半。”
这位老夫子当然不认得二十一世纪的人写的简体字了。樱娘心里如同翻江倒海,看来穿越到古代来的可不只她一个,也不知这个叫刘宁馨的人到底在哪?或许她早于自己几百年前穿过来的,现在早已黄土埋骨了?
樱娘记得,以前她在电视里看到一则新闻,真实性还没有得到考证,但内容是这样的,说考古学家带队挖掘两千年前的古墓,却发现墓碑上有两种字体,一种是西汉末年的字体,一种是简体字。这让考古学家们十分震惊,更是引起了那些研究时光穿梭机之人的兴趣。
这则新闻真假不能确定,可是她却亲眼见到穿越人士留下来的字啊,这也太罕见了吧?
这个一定要记在游记篇里,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有一位年轻男子上前摸着“穿越”二字,问道:“周先生,穿越是啥意思?”
老夫子长叹一声,“老朽有愧啊,还以为自己满腹经纶,桃李满天下,连知府都喊我一声尊师,我却连这些字都认不全,也不懂这穿越二字的意思,有愧啊有愧!”
其他人还猜测穿越人士或许就是土行僧那样的人,在地下穿来穿去的。还有人说是阴槽地府里来的人。反正是各种猜测,连神带鬼的全猜测个遍。
最后得出这块石碑应该能值点钱,那些农夫就要抬着去街上,打算卖几个钱,就是不知能不能寻到买家。
此时老夫人问是否有人带了纸笔,他想把这样的字临摹下来,然后拿回家去仔细研究。
伯明忙说他的马车里有纸笔,就赶紧过去拿了。直到老夫子和围观的人都走了,那些农夫七个人合力抬着石碑往街上去时,樱娘还呆愣在原地,一下也不动弹。
“樱娘!樱娘!”伯明碰了碰她的胳膊肘,“你怎么了?”
樱娘缓了缓,朝伯明窘迫一笑,“没什么,我寻思着石碑上面的字,没想到寻思得入神了。”
其实伯明也在心里琢磨着那些字,“樱娘,你平时总给孩子们讲各种新奇的故事,待这次回去了后,你可更有的讲了。所谓穿越,肯定是指不用坐马车,也不需双腿走路,默默念几句话,就到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
樱娘嗤笑一声,“你说的那种是神仙才能做到的,用意念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哪里是凡人能为之?”
她就是一位穿越人士,可是当初她压根就不想来这儿的,也不知为啥穿越大神偏偏就选中了她。
伯明忽而问道:“咦?听你这意思,你好像知道穿越是怎么回事,瞧你刚才寻思得那么入神。”
樱娘一愕,然后拼命地摇头,“我一介村妇而已,哪里能知道这些。我只是瞎猜测着,觉得或许是古人来到了咱们这个朝代,也有可能是后世之人来到了古代,总之啥都有可能。”
伯明笑道:“你说的那不叫穿越,那叫转世还魂,或是修炼成精了。”
樱娘抚了抚额,“呃……或许吧。”
伯明这下来劲了,还要一一做出解释,“以前我在一本书里就看过好些这样的故事,譬如一千年前的白蛇来这里报答恩人,这就是修炼成精了。而人被恶人谋害致死后,又回到他的前世来报仇雪恨,这就是转世还魂。”
他的意思是,反正这些都不是什么穿越。
樱娘听了直点头,“哦哦,还是我的相公博学,连这些都懂。”
伯明有些得意,“那是,我好歹读过一些书的。”
樱娘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