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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幼琳在湖边站得有些久了。
她没有想好见到泽南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脚步踌躇,迟迟不肯进身后的院子。
直到耳边响起“吱嘎”一声,幼琳转身看去,便看见阿当从院子里出来,颈脖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朝她跑来。
“他睡了吗?”
幼琳蹲下来,抚着阿当身上油亮的毛发。
阿当嘴里发出嗷呜的叫声,幼琳不太懂它的意思,笑着又摸了摸它欢。
阿当在幼琳脚边趴下,静静的,和她待在一起。
院子里亮着灯,霍泽南是肯定没有睡的,幼琳不知道他是在做自己的事,还是在等她。
过了一阵她站起来,对阿当说,“我们进去吧。”
幼琳走前面,阿当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穿过前廊到了花园里,入眼的就是到了春季那开得郁郁葱葱满院子的木槿花,幼琳驻足片刻,这才进了屋。
霍泽南人就在楼下客厅,他站在水族箱前,手插裤兜闲适的瞧着一尾一尾漂亮的热带鱼,水里的氧气发出咕咚咕咚的轻微响声。
幼琳进屋时,他转过身去,望着她笑,眼眸里都是默契。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头圆寸显得他整个人都很精神,他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直在等她。
“来很久了,是不是?”
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幼琳一只手,幼琳点了下头,抬眼瞧他,只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笑眼里装满了星光。
“哦,在外面不进来,不想见我?”他又故意问。
脸凑到幼琳面前,细细的打量她,幼琳被他逗笑了,在他脸上推了一把,“少来……”
他突然就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啧啧道,“果然是不想见我。”
“……”
幼琳抽回自己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抄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正经道,“小远睡着了我才出来的。”?他眨了下眼,目不转睛瞧着她。
幼琳又看了他一眼,“我爸也知道我来找你。”
霍泽南没吭声,她皱了皱眉,“你哑巴了?”
“听你说。”
“我说完了。”
幼琳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准备上楼去。
她上了楼梯,霍泽南才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楼梯口,幼琳转了下.身,“我发誓,奶奶真不是我推下楼的。”
他点头,“我信你。”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也看了他一小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卧室去。
幼琳洗漱时,霍泽南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等她,无聊时便拿了一本书随便翻。
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换做以往,不受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是他们最珍惜的时光,但此时此刻两个人内心一样沉重,哪里又还有心思去花前月下。
幼琳洗完澡出来时,霍泽南已经在浴室门口等她了。
他倚着墙,幼琳一开门,他一偏头,两个人的目光便交汇在一起。
“我很想跟你说清楚当时的状况,但昨天我几乎都吓傻了,你人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幼琳握着他的双手,因为紧张,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霍泽南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他皱起眉的时候,幼琳就酝酿不好自己想要说的话,只得微微低垂下了眼帘,“之前容婶来找我,说奶奶想见我。我见她的时候都好好的,我走的时候她也还在房里听京剧。后来我在屋里收拾东西,方瑜打电话过来说老太太又要见我,我过去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她躺在地上了——泽南,当年奶奶容不下我们俩的孩子我是心存怨恨,但过了这么久了,既然我都能释怀的和她老人家坐在一起,我也就不怪她了,又怎么会再和她起争执,以至于把她推下楼呢?”
幼琳说话的时候,霍泽南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那两片唇,她说完了,他才开口问,“方瑜是吧?”
“对,方瑜叫我过去的。”
霍泽南沉思一阵,突然冷笑,“她已经辞职了,就在今天早上。”
“……”?幼琳眉心皱起,咬紧了下唇。
霍泽南应该是豁然开朗,他将幼琳揽至身前,拍拍她的背,“不急,等奶奶的葬礼之后,我们再处理这件事。”
幼琳点头。
霍泽南松开她,也要准备洗洗休息了,幼琳跟在他身后又回到洗手间,“容婶现在见了我,就像看见仇人,我还能去参加奶奶的葬礼吗?”
霍泽南刚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听到幼琳这话,指尖一顿。
幼琳见他沉默,忍不住叹气道,“不仅是容婶,你们家所有人都拿我当杀人凶手了吧。”
她低垂着眼睛,细细的手指抠着门框,一副不经意流露出的委屈样子看在霍泽南眼里,让他心头有些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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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幼琳抬眼看了看他,挤出一抹笑来,“算了,没把我抓去坐牢我该庆幸了。”
她说完就去睡下了。
霍泽南站在原地看她在外面掀开被子上了床,她的一言一行都令他双眼发热。
思琦都要报警了,是父亲拦住了她。
只有方瑜一个人的指控,没有其他证据,也不可能完全证明幼琳杀人。
再说这件事牵涉到的事情太多了,霍家的丑事,真要对簿公堂的时候公诸于众,霍舒城那张老脸也没处搁。
霍泽南还了衣服过来时幼琳还没睡,她那个小个子缩在被子里很小的一团,背对着霍泽南。
男人往床上一坐,看着她的背影发笑。
伸手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拍,她炸毛的翻过身来瞪着他,一对眼睛活像斗鸡眼。
霍泽南呵呵笑了两声,爽朗得很。
“困了?”他问。
幼琳摇头。
“那就再说会儿话。”
他把屋子里的灯灭了,只留了床头灯。他和幼琳双双靠着床头,盖着同一个被子??只有在这种时候幼琳才会觉得,原来他们就像普通夫妻那样亲密。
“奶奶说,我是有福气的人,因为她的孙子对我真心真意。”
幼琳转头看他,像是不那么肯定,她问他,“是吗?”
霍泽南没答她,只是看着她,过了好一阵,他将自己脖子上那根红绳取下来。
然后,幼琳就看见八年前他曾经挂在她脖间的那块玉。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霍泽南第二次,将奶奶给他的护身符挂在了幼琳的胸前,“可能你真的比较幸运。”
“??”
“因为你遇上了我。”
给她系好了红绳,霍泽南按住她的双肩笑着说,“这回可不能再丢了,找不回来了我绝不原谅你。”
幼琳眼红红的将那剔透的玉握在手心里,“我再也不会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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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老太太下葬那日,公墓墓碑前站满了霍家的亲友。
那么多人,却独独不见幼琳和郑荟如母女。
郑荟如想来,霍舒城不让,她便只能在家待着等候发落。
此时幼琳一身黑衣牵着小远站在不远处,在众人视线外,她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霍泽南是知道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幼琳事先和他说了,让他别管她,葬礼过后先走就是。
谌子慎也知道她来。
爱一个人时,可能方圆百里内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亲友一个个散去,谌子慎走最后,因为他知道幼琳肯定会等那些人走后再到墓碑前看老太太。
几分钟后,人陆陆续续走完了,幼琳这才牵着小远过来。
谌子慎是在幼琳把白菊花放在墓前之后才出现的。
“老太太知道你来送她,一定会很高兴。”谌子慎说。
说话间他已经将手搭在了小远的肩头,在望着小远笑。
小远几天不见谌子慎,一见面就要他抱。
谌子慎抱起孩子,对幼琳说,“送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