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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杨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刚刚的重症病人这已经是第三次送来急救了。气道阻塞,呼吸异常,第一次就做了气管切开手术,第二次又是心肺复苏,这次已经危重到心率大于120次/分,如果他的病情继续恶化,再入院两次,将会危及生命…想到这木杨的胸口也开始堵得慌,按目前的医学技术,哮喘根本无法根治,他不清楚白环的情况究竟是哪种。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已经换好便装的王婷婷站在那等待。他不想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
王婷婷追上来,扯着他衣服一角,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你别走木杨…”
她眼里泛起了云雾,声音也变得哽咽沙哑,“你别这样…”
木杨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王婷婷识时务的应着。
木杨扯了衣服,又大步而去,王婷婷在身后追喊:“你去哪儿呀?”
他懒得回答。
又来到白环家楼下。
木杨掏出了香烟点燃,他也是最近才开始抽烟的。
他深知其中利弊,可是烟这个东西,有时真是个好东西,心头郁闷的时候深深吸一口,再长长吐出去,好像一下就舒服了很多。
天已经大黑,木杨抬头才发现,白环家的灯光已经打开,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门口居然没有发现。
上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年轻女孩,他以为是白环朋友,客气道:“帮我找一下白环。”
年轻女孩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是前任租户吧,她已经搬家了。”
“搬到哪里了?”
“不知道。”
木杨心里泛起一股道不明的酸涩...
她搬家了...
没有通知他。
她是没有理由要通知他的。
所以他才连个电话也不敢打。
他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欧洲五大联赛的法甲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张一楠心潮起伏的看着昨晚半夜四点录制的比赛光盘,木杨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根接一个的香烟抽着,“张一楠,你觉得我懦弱吗?”
张一楠随口一问:“你是指哪方面?”
“感情上。”
“应该算是执着吧。”
张一楠按了遥控按暂停键,一语就戳穿了他的心思,“不过你的执着是种美好,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种打扰,例如搬家、不联系。”
木杨掐灭烟头,转移话题问,“何花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啊。”
“改天约着一起去爬梧桐山,不过先不要让白环知道我也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
木杨伸伸懒腰,一脸狡黠,“哦,我去看看那首没寄出去的诗还在不在…”
“喂,挑事儿是吧?”张一楠有点恐慌,“我有女朋友的,你这样做不道德啊。”
“你很道德,你是帮了我,没有负你女朋友。”
张一楠一下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有勇气,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敢给何花告白呢?”
木杨有丝丝甜蜜,那时候有勇气的可是白环。
是的,他要把她追回来!
梧桐山主峰海拔943.7米,为深市第一高峰,与香港新界山脉相连、溪水相通,具备了国内风景区名胜区中独特的地理位置。
梧桐山分为大、中、小梧桐,中、小梧桐依次海拔是706米、692米。
木杨选中这里,主要是想看看白环的哮喘到底有多严重,如果她不能坚持到最后,他们可以选择海拔只有692米的小梧桐,或是中途折回。
这还是白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登这么高的山峰,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参与过任何体育项目,所以在都市学校才那么钟意文艺表演,她也渴望展现自己。然而梧桐山实在太过陡峭,海拔还不到100米,她就呼吸急促,气喘如牛。
何花以普通人的经验劝着,“能坚持就别歇息,不然会越来越累。”
白环无力的摆着手,“不行,我要休息一会。”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木杨和张一楠追上来,何花“意外”的跟他们招呼,“这么巧,你们也来登山。”
张一楠忙配合,“是呀,冬日登山,心静如花,别具魅力。”
木杨满心担忧,“你没事吧?”
白环有点受惊,不想被他看扁,也不要他的可怜,大方应道:“没事。”
“那我们先走了。”张一楠招呼了声,拉着何花就走。
可看着他们健步如飞,心中难免惭愧。
木杨听到她的呼吸呼呼如雷,肺上似有重痰,贴心问道:“你感冒了吗?”
白环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感冒,反正一入冬就会这样,气喘、咳痰、胸闷。
“冬天都会这样。”
临床上80%的哮喘病人都属于阳虚体质,在冬天寒冷季节更容易反复发作,机体抵抗力差,外部邪气容易通过皮毛侵犯到肺部。木杨有点自责,让她冬日来登梧桐山,他是不是做错了?
“带药了吗?”
“已经喷过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木杨挨着坐下,白环休息了一阵,呼吸也稍微顺畅了些,在意起他们的“偶遇”,何花这个家伙又干了什么?
她说,“走吧。”
他们是从梧桐山南门出发的,通往山顶只有这一条小道,一边是杂草丛林,一边是悬崖峭壁。冬日登山的人很多,白环的速度很慢,不少人挤过她的身体走到前面去,好几次都有在狭窄小道上抢占地盘的危险气势。
木杨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练就了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保镖技能。
没有多久,白环呼吸又开始急促,站在路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息,木杨在附近的丛林里找出一块大石头过来,示意她坐下,他则一直站在她身边安静的等待。
等她元气稍有恢复,他才问:“你有找过你亲生父母吗,有没有想过是遗传?”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她也不想去找他们。
不管是遗传还是天生,她这都属于是嗜酸性粒细胞炎症,比后天的要麻烦很多。木杨劝道:“要不然我们不走了吧,给何花他们说一声,我们到山下等他们。”
“我从没有登山过,我想试一下。”她眼里有对山顶的渴望,有对自身极限的挑战,木杨心一下软下来,“我背你。”
白环看着“好汉坡”的字碑,她要自己走。
可是“好汉坡”实在太过陡峭,走了没有十分钟,她就感觉体力消耗过度,终于脚下一晃,站不起来了。
木杨赶紧蹲下身来,背起了她。一路喘着大气,她虽然瘦小,可这毕竟是登山,周遭悬崖峭壁,紧张又刺激。
慢慢地白环闭上了双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浑浑噩噩中,出现了过去的影子。
那是他刚高考完那年,他到都市学校来找她,不巧那几天她的脚被小疯子绊倒弄伤了,他便背着她,去看他的大学。
途中她抱着他的脖子说,“白木杨,这个名字好像一棵树。”
他笑着,“你这么说,让我想到了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为我们结一段尘缘
于是佛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白环嘴角勾勒出了一道弧形,睡着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登上海拔只有692米的小梧桐普通人最多不过两个小时,他们却用了五六个小时。待他们登到小梧桐山顶时,何花和张一楠已经从大梧桐的山顶下来了,还休息了好一阵。
白环一看到可以歇脚的亭子就扑了过去,再不找个依靠,她想她很快就要昏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