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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早晨,天光还未大亮,邱小夏就被老妈从床上揪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换衣服。到后院的时候,看到许多人都已经到了,妹妹站在人群里,笑眯眯地向自己招手,邱小夏就悠悠晃晃地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一面说早,一面连着打了好多哈欠。
“看把你困得,昨晚干嘛去了,那么晚才回来。”小冬掩口笑着说道。
“看个朋友,然后又被晓卿姐拽着聊了大半夜。”邱小夏揉了揉眼睛,被清晨的冷风一吹,才觉得勉强清醒了些。
“什么人啊值得你大半夜的跑去看?”小冬不禁有些好奇。
“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罢了。”
邱小夏故意含混得摆摆手,觉得对妹妹讲以前的蠢事有点没面子,反倒引得小冬愈加好奇了。
两人聊了一会,就看到姥爷和枳实一起来到了院子中。此时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包括叔姥爷一家的堂舅和阿姨也都过来了。大家看到姥爷出来了,就不再三一群俩一伙的聚在一起闲聊,按着长幼顺序整齐地站好,由姥爷主持着祭祀祖先。
正前方的供桌上,祖先牌位前,摆着三牲以及摞成宝塔状的各式的点心。先祖虽然往生了,不过毕竟曾经也是人,因此虽然点心制作的很精巧,却仍然只是寻常的点心,并不是小夏与使神们做的那种掺有玉石的奇怪东西。
而在一旁的另一张桌子上,年糕也被人抱着放在正中,大概是因为昨夜喝多了酒,乖乖地伏在桌上,犹自酣睡未醒,发出微微的鼾声,雪白的毛发跟着上上下下的起伏。
每年只有在此刻,邱小夏才会记得,年糕不止是只贪吃贪睡的肥猫,而且还是初代家主留下的守护神。不过她极度怀疑其实每年都是姥爷有意让人在除夕夜把它灌醉的,免得仪式还在进行的时候,它就把面前的供果吃光。
邱小夏本来就困,听着姥爷念完一大段的拗口的祝祷,只觉得脑子更加昏昏沉沉地,站在原地前后晃来晃去,几乎就要做起梦来。等到行礼的时候,别人都跪了下去,只有她一个还在无意识地晃,幸好旁边的小冬一下子把她拽下来,才不至于太丢人。
她冲小冬感激地笑了笑,小冬见了,趁着没人注意,也冲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被一旁的小姨看见了,连忙又满脸严肃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姥爷一直在最前方领着行礼,他虽然是修行之人,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王家练得也不是修身延年的术法,因此举止间难免显出些老态来。尤其是今年,邱小夏发现他的风湿好像更严重了些,每次跪拜起身的时候,都十分的费力,有时还要旁边的枳实搀一把才行。
祭祀结束后,大家便可以各自散去,随后姥爷会带着使神们去行祭祀山神的礼仪。邱小夏像往常一样,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刚一转身却被姥爷叫住了。
“小夏你也来。”他招招手,笑得很和蔼。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停在原地,邱小夏也有些发愣,想了想,点点头说:“好。”
“爸,让小冬也跟着去吧,还能帮忙提提东西什么的吧。”小姨满脸堆笑,将王小冬也向前推了推。
姥爷微微顿了下,笑眯眯地摸着小冬的头,说:“不用了,小冬昨天帮我对了一天的账簿,也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邱小夏跟着姥爷一路走着,旁边是枳实领着人抬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盒。走到后院一处紧闭的月亮门时,一行人才停住了脚步。
这扇月亮门很特别,如果是寻常人打开,它不过就是一面普通的门,门外就是马路了,可是如果是邱小夏她们家人打开,则会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屋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墙壁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上面画着形形色色的水墨山水,有些墨迹旧些,有些墨迹新些,风格也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相同的是,每幅画都有一个相同的印章,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呈现出略带褐色的暗红。
姥爷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金色的小钥匙,挑出一枚插在第一幅画的印章处,钥匙便没入墙壁中,只轻轻一拧,水墨画便立即发生了变化,原本山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延伸下来,一路一直铺到了姥爷的脚下。
从礼盒中挑出适当的一个,姥爷嘱咐其他使神们原地等候,便带着小夏和枳实顺着小路走进画中。
初时四周只有迷蒙地白雾,隐隐可以听到清脆的鸟语和泉水在山涧间流淌的声音,渐渐白雾散去,便露出道路两旁青葱的树木来。
山间的植物有些与平日所见的大体相同,有些却长得十分怪异。比如有的草叶片是深到近乎墨色的紫色,叶脉却是白色,再比如有的树从一根树干上分开来的树杈,最后却又长到了一起。
邱小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一路上东张西望地,看哪里都新奇。姥爷似乎也被她的这种情绪所感染,在路上时不时指给她看一些特殊的花草,告诉她她们的名字和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