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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霸走出电梯时连打好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鼻炎又犯了,一冷一热特别容易喷嚏连天。和晏菲约的这家餐厅暖气开得太足,他还没从外面的凉意中适应过来。环顾四周却没看见晏菲的身影,他摸出手机拨去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就有人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机。贺兰霸诧异地回过头,在看见裴俊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时着实吃惊不小。
裴俊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跟班小厮。贺兰霸意识到事情不对,沉声问:“晏菲呢?”
“她说临时换地点了,在108俱乐部。”裴俊笑道,“人都到齐了,就缺你一个了。”
贺兰霸没有多言,很配合地跟裴俊走了。到了车上,裴俊反而意外贺兰霸的冷静,他跟赵易通了通电话,末了把手机递给贺兰霸:“要不要说两句?”
贺兰霸接过手机,直接朝手机那头准备开嘲的赵易丢下一句“我来之前,不要开玩”,便挂了电话。
裴俊斜睨他:“你很淡定嘛?”
贺兰霸抱着手臂闭目养神,没有理他。
“你知道你怎么得罪赵易了吗?”裴俊很慷慨地就眼下的情况予以了说明,“赵易先前投资了一个房产项目,亏了三个亿,这事他一直不敢告诉他老子,就指着这部片子给他翻盘将功补过呢,结果却被你把到手的天鹅给抢走了。”
贺兰霸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茬,愕然地睁开眼看向裴俊,裴俊正想冷哼“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贺兰霸却蓦地开口:“这么好的消息怎么才告诉我?”
裴俊被噎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看着身边一脸喜色心情不错的鸟窝头宅男,不解地问:“老实说,你跟我兄弟到底有什么仇怨?至于要害他到这个地步?”
贺兰霸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对这帮子纨绔子弟来说,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给毁了大概的确不算个事吧。
“他上辈子欠我的。”
冷不丁听见贺兰霸出声,裴俊皱了下眉。贺兰霸的脸朝着窗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无论要玩什么游戏都奉陪到底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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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俱乐部算是本城小有名声的夜店,贺兰霸很快就领略到了该俱乐部蛇精病一般的迷宫式设计,楼梯和天桥在头顶纵横交错,歪七扭八地寻不着半点规律,像是设计师喝高了以后的产物。裴俊领着他在冗长的走廊里绕了半天,最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死胡同前。死胡同外守着两个跟班,见他们过来,便把那面墙往里面一推——贺兰霸不禁翻了个白眼,跟着裴俊走进本俱乐部藏得最深的大包间里。墙门一推开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歌声。
赵易握着麦克风在屏幕前嚎歌,一首《海阔天空》没一个音唱到点上,下面一帮人还卖命地鼓着掌。裴俊和他进来后才有小弟上前在陶醉得忘乎所以的赵公子耳边耳语了一阵,赵公子转过头,看见门前的贺兰霸,举起麦克风声音洪亮地招呼他:“贺兰霸!你好样的啊!”
贺兰霸抓了抓鸟窝头,左看右看,有种忽然被主持人点到,万众瞩目的感觉。
赵易扔了麦克风一脚踏上茶几,把上面的酒瓶杯子盘子稀里哗啦全踢开了,径直走到贺兰霸面前,跳下茶几,歪着头得意地道:“你真以为你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能瞒天过海?女人嘛,我多的是办法让她们开口,这个还不算是我对付过的最棘手的一个。”说着回头望向包房一角。
贺兰霸循着望去,发现了沙发角落里双手握着酒杯像一只落魄水鬼的晏菲,女孩期期艾艾地抬头看向他,咬着嘴唇嗫嚅了声什么。
KTV嘈杂的伴奏声淹没了她说出来的话,可是贺兰霸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唇形和那三个字,他朝她笑着点点头:“你做得很对,女孩子就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的声音沉缓有力,包间里静了一拍,连赵易都瞪大眼瞧着贺兰霸,一副见了天方夜谭的样子。晏菲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兰霸,他还是老样子,鸟窝头,过时很久的黑框眼镜,衬衫有点皱,但是他的眼神比她认识过的所有异性都更干净,更有安全感。
“我人到了,能放她走了吗。反正你想找的是我。”贺兰霸收回视线,对赵易说。
“好,”赵易难得拍了两掌,“我敬你是条汉子。”说着朝后摆摆手示意放人,又不怀好意地拍拍贺兰霸的肩膀,阴测测地一笑,“咱们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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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08俱乐部后晏菲就吐了,她被灌了很多酒,吐完以后整个人虚脱得不行,扶着电线杆在路边抱膝蹲下。酒劲过后才开始感受到夜晚的寒意,但是身体虽然冷得打战,心里却有一道暖流。她离开包间时贺兰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路送她到家门外,为她整理好围巾,然后说“很晚了,早点回家,泡个澡好好休息”。
她知道贺兰霸是真的希望她能立刻回家,泡个澡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但是她没办法抱着枕头一睡置之。赵易并没有对她怎样,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贺兰霸,这意味着对待贺兰霸的手段不会只是灌酒加恐吓这么轻松。
她还能为贺兰霸做点什么呢,是报警还是……她抱着膝盖讷讷地抬起头,马路对面是一面巨大的灯箱广告,五星级酒店的广告词改自叶芝的诗句——去吧,去英尼斯菲尔德。
这句子就像一种召唤,她猛然想起什么,连忙起身拦下一辆出租车:
“英尼斯菲尔德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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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天晚宴上和贺兰霸在一起的年轻混血男子,在离开之前似乎曾和赵易有过某种对峙,并且不落下风,酒店经理曾称呼对方“凯墨陇先生”,这样看来去英尼斯菲尔德酒店说不定能联系上这个人。其实她也不知道找凯墨陇这主意有几分靠谱,对方也许只是酒店高层,也没有办法施以援手,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她的直觉让她去找他。
运气不错,刚到酒店就看见那天负责晚宴的酒店经理在前台,她连忙上前询问。
“凯墨陇先生?”酒店经理显得有些意外,顿了顿摇头道,“对不起,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