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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笑的不着痕迹,唯有漆黑的眼瞳是深不可测的虞渊,里面虚满了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在赵丞相的谋划之下,他已然是一个武功和医术皆了不得的得道高人了。旁人看不懂,那是再正常不过。那里面有多阴暗,有多纠结,只有他自己体会。总之心如刀锯笑若春风,表情与心情无关这种本事,他已经拿捏得收放自如了。
他想他这一生都被命定了,结束这条路的唯一办法就是走完它。大道,无爱亦无恨,天地不仁,他便做那一颗棋子罢了。
他肆无忌惮地宠溺她,任她长成刁蛮任性的模样,她是他亲手种歪的一棵树。
他宁可闭上眼睛,杀人如麻,然后去下那十八层地狱,也不愿这样子腻在身边的,钝刀割肉的感觉,尤其煎熬,一天一天在凌迟他的良心。积年累月的,变得麻木不仁。他想他欠了她太多,找不到赎罪的出口,竭力保住她的命,事成之后让她杀了自己报仇,会不会好一点?
不明真相的她对旁人颐指气使,唯独对他亲爱有加,也会揣着少女心思对他有求必应,送他一切自己觉得最珍贵的东西。
女孩子长大了,心思多了起来,他隐隐嗅到了超越师徒之情的心意,为了掐灭这种势头,让她彻底死心,他又不得不成了断袖。
他说,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之*。
她说,那么不称意的事情,一件就抵个*件了。
那一年枝头梨花落尽,她伤心了整整三月。
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她终是与南坪王之子结为姻亲。此后便是愈发的任性叛逆,自暴自弃,为所欲为。
在武功修为上急功近利,去练那伤人伤己的万虹残花功。对待能看得上眼的男子,更是不择手段,恣意随性。
而对于这一切,他只是冷眼相待,袖手旁观。他想他早就没有心了,于是连狠心都算不上了。他想他自己正在向被千刀万剐的路上走去。
只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她,直到她不再是她,他还在自欺欺人,他要的只是一颗棋子,至于这颗棋子还是不是以前那颗,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性情有些不同了,还是一样的天真烂漫。在冷宫的那段日子他又怎知,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已然看透了他所有的龌龊心思,把他那不可告人的一面尽览眼底。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只要她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她就是有如泥鳅一般调皮地从他的指缝中溜走,再溜走。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个克星。那强烈的宿命感让你有一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窒息感。
十年来心机深沉的潜伏,毁于一旦。怂恿南坪王起兵失败,他便知,已是大势已去了。
勾结外患,本非他所愿。犬戎贪利背信,让他耻于受翼于异族,他可以逆天下之大势为主上鞠躬尽瘁,耗尽最后一丝血气,独独不愿背弃民族大义,看到中原土地沦陷于异族的铁骑之下。
他做了最后的挣扎,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连解脱都未能……
幸而此刻,眼前这个被他坑过无数次的傻姑娘还能满心关怀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一语道醒梦中人。
他真想抓住她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
夜幕初降,太守府灯火荧煌。
“公主终于回来了,驸马还等着你一起用膳呢?”细雨终于等来了自己家主子,向她使着眼色,表示驸马心情很不好。
元筠一进屋,就看到何予恪抱着哄着怀里的小家伙,一副超级奶爸的样子,看到她进来,眼珠朝天埋怨道:“真是个糊涂的娘亲,哪有做娘这么狠心的,若不是奶妈,我们家妞儿都饿扁好几回了。”
元筠不动声色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砸吧了一口,才开口道:“我给我们家闺女找了门好亲事。”
一语惊人,何予恪淡定不住:“元筠,你在想什么东西?”
元筠阖上茶盖,含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让彭诩喊你岳父大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何予恪呆愣了,一副转不过弯来的样子:“这个,真的可以吗?”
看何予恪也认真了,她才不得不含混道:“看姻缘造化了。”
开玩笑,她个现代人,玩什么包办婚姻啊,那只不过是她激那个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太清观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巧笑着对他道:“师父,你可真是驻颜有术呀,若是十五年后你还是这般风姿卓绝,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可好?嘻嘻……”
她笑得无邪,然后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紧拽了她一天的手终于放开,半晌,虚弱地说了一句:“那么十五年后,我们再见吧。”
再见,也许就是再也不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此文完结。作死诡异新文
即将连载,献给我带有牛奶体香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