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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有什么话请说吧,臣女还有事要做。”
听着余辛夷毫不客气的口吻,目光连抬都不愿抬他一眼,景北楼那双深邃的眸,定定的望着他,眸底的黑暗处仿佛藏着一条邪恶的蛟龙:“我许你正室之位。”
听着余辛夷毫不客气的口吻,目光连抬都不愿抬他一眼,景北楼那双深邃的眸,定定的望着他,眸底的黑暗处仿佛藏着一条邪恶的蛟龙:“我许你正室之位。”
正室之位?
听到这四个字时,余辛夷第一反应不是惊,不是讶,也不是景北楼预料中的惊喜,而是两个字——好笑,简直好笑至极!这个男人,无论是哪一世都喜欢自作聪明,自认为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他以为,这时候他许她正室之位,救她脱离赐婚给景浩天做侧室的苦海,她就会感恩戴德,顺便像上辈子那样,对他誓死效忠?
余辛夷略略挑了下眉,浅浅弯了下膝盖,道:“四殿下想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么?那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余辛夷说完一句,竟然要离开,景北楼立刻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的正妃之位,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若落在别的女子身上,早就感激涕零了,可她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就在余辛夷擦身而过的刹那,景北楼蓦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浅叹一声道:“辛夷,你该知道,我是为你好。”那目光幽幽带着几丝怜惜,一丝一缕就极尽柔情,又带着点点宠溺,再加上本就是极英俊的面容,恐怕只要是女子,便要跌进他的温柔陷阱。
余辛夷望着面前这双眸熟悉的眸,片刻怔忡,似乎回想起上一辈子,他们最甜蜜的时候。
景北楼浅浅弯了嘴角,他景北楼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能摆脱他的手心!包括面前这冷傲狠辣的女子,也一样!他抬起手,正欲抚上辛夷的长发,却突然被她一巴掌打开!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景北楼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震惊!
余辛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粲然一笑:“我不知道!”四个字,说得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天生的决绝,“不好意思,这儿人渣味儿太浓,请容臣女暂且告退。”
多么温柔的表情,然而在她眼里,便只有三个字:假!假!假!上辈子,就是用这种虚伪的招数骗得她粉身碎骨,这辈子,还指望她再跳进火坑?抱歉,她没那么蠢!死过一次的人若是还不知道怎么的死的,那真算她又白活一次!
人渣味儿太浓?!景北楼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缩起!她竟然敢如此辱骂于他,简直——简直不识抬举!心头一股暗黑之火几乎要燃烧而上,又被景北楼生生压下。勃然大怒并不是他的风格,他景北楼讲究的从来都是利益最大化!
景北楼冷笑一声道:“余辛夷,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现在,能解救你的,也只有我,余辛夷别太过武断,想好此事的利弊,再来决定接受与否!”他心底隐隐生出一抹轻蔑: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罢了,或许这正妃之位,太过抬举她了!他真正看中的,不过是余家的权势罢了,其次,才是心底那抹不甘!
余辛夷一双清朗的眸子,似乎一眼便将他心中那些蜿蜒曲折的黑暗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回以冷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用考虑,有句话叫: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你觉得,我会傻到自吞砒霜么?四殿下,不用再浪费时间于我做戏了,你无非是想借我,争夺余家的扶持。四殿下,假面皮戴久了,面皮下的皮肤可是会生疮糜烂的,到最后臭不可闻,就只能让人恶心!”
他无非是见余惜月赐婚三皇子,担忧了,担忧三皇子抢走余怀远这支助力,毕竟余怀远一直独立于夺嫡之争外,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股势力都极可能打破平衡!于是他想利用她,与三皇子分庭抗礼,达成平衡!他这点心思,明明无比露骨,却要表现出如此虚假面皮,简直让她想吐!
“你!”景北楼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堪称暴怒。一是被点破心思的怒,二是他堂堂皇子,竟被一个小小女子当面羞辱!这余辛夷,简直找死!
余辛夷却是连戏也不像装了,再多与他多待一刻,她怕是真的会吐出来,她提声唤道:“白芷!”
白芷一直不远处候着,时刻保持警惕,听余辛夷唤她,立刻跑了过来。有白芷在,景北楼竟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余辛夷走出假山,那样堂而皇之!
景北楼紧握的拳头,几乎忍不住一拳打在假山上,眼里冒着邪火。
他自认为,只有他能在这个节骨眼能帮助她摆脱现在这一难,嫁给他做正妃,无论如何也比嫁给景浩天做侧妃好上一万倍!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并且自此感激于他,并对他效以忠心才对!
而她,竟然不屑一顾?呵!竟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这个女孩儿就只能——景北楼眯了眯眼,眼中一片森冷的杀气——
正在此时,却听身后一道清越的声音唤道:“四皇兄怎有如此雅兴,欣赏假山?”那道声音带着笑,但仔细听,却挺好听不出笑意,反而是一丝紧绷。
景北楼眼神一凛,再回过头已换上一副温和微笑的表情:“只不过偶然走到这里,见此处风景独特,便停下一观罢了。”
景夙言手中一把折扇叠着,扇骨在手背上轻轻敲击,“原是如此啊,我刚听到辛夷的声音,还以为四皇兄找辛夷有要事相商呢。”
不唤余大小姐,已经直接唤辛夷,分明是故意说给景北楼听的,更是作为一种警告,离余辛夷,远点!
景北楼当然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来!心头那股邪火,几乎是蹭的一下冒了上来!笑意已十分之凉:“八皇弟还是要避嫌些好,毕竟余大小姐赐婚给五皇弟为侧妃,也算你的嫂嫂,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恰。”
景夙言在威胁,他同样也在威胁,几乎是一瞬间,那浓烈的火焰之气便一触即发!两个皇子,如同一白一黑两条蛟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一场厮杀!
景夙言先笑了,笑得相当酣畅,一双倾世的明眸之中,闪耀着最夺目的光芒:“这可说不定,我只知道,该我的就该是我的!不过我听说,四皇兄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可要小心些哦。若是需要为弟帮助,四皇兄可千万,不、要、客、气。”
景北楼眸子瞬间深深眯起,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
终于摆脱那个人渣,余辛夷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口呕吐之感消退,每次,每次只要一见他,前世那股充斥着糜烂,恶臭,黑暗的如同噩梦般的感觉,就会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恶心难耐。
正在此时,忽然眼睛被一双手从身后遮住。
余辛夷立刻机敏的拿住那双手,右脚往后重重一踢,身后的人惊吓的一躲,险些被踢中要害,骇得直拍心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你好狠的心!”若不是他刚才躲得及时,他下半辈子可就完了!
余辛夷眼刀子一扫突然出现的景夙言,眸中一片冷光,毫不客气的哼了声道:“既然殿下知道我狠心,那就请离我远一点。”
说完余辛夷就往前走,景夙言心里又恨又痒,脚下一转,如影随形一般伸手拦在余辛夷面前,红唇扁了扁道:“你十五天没见我了。”本是绝色的男子,却用这般如同委屈的孩童般的口吻,像她撒娇诉苦。一双墨眸闪闪的,似乎还带着水光,如同受伤的小狐狸一般,引人疼惜。
若是其他方式,余辛夷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踹开,但他一露出这种表情,余辛夷额头就紧了紧。这个无赖,每次就会用这招!好似吃定她似的!
旁边儿,白芷忍不住低头一笑,她总觉得,大小姐跟八皇子相处的方式,极为有趣呢。余辛夷一个眼神飞过来,白芷立刻吐了下舌头,退开几步,再不远处守着。
余辛夷眼神冷冷的瞪他:“你我需要见面么?不过是同盟而已,自有属下联络即可,似乎,我与殿下并没有太熟吧。”这半个月,景夙言想尽办法见她,都被余辛夷挡了,海棠苑里更多了十多个护院,一是为防类似香附事件,再被人栽赃,二,则是专门防景夙言!好似把他当成夜晚擅闯的野狼!
“不熟?”景夙言眸子微微撑大,“怎么会不熟?咱们可是一张床上睡……”景夙言原本想说,一张床上睡过的,陡然对上余辛夷威胁的眼神,临时改口道,“一张床上聊过天的!”
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余辛夷已经被他盖下八皇子专属大印,谁人勿动!
如果手边有把刀,余辛夷绝对会忍不住割下他的脸皮,好测量一下是否如城墙般厚!她黑了黑脸,知道再跟他胡搅蛮缠下去,纯粹浪费自己的时候!
理都不理,转身就想绕开他走,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回神之际,身子已然失去平衡。正在她以为会跌下去的时候,一条有力的臂膀不知从何伸过来,揽住她纤细柳腰。然而那人竟也未站稳,随她一起跌进旁边的花圃里。
那一瞬,似有千万片花瓣飞起,竟似带着翅膀,要飞入天空!
只觉鼻尖是花朵芬芳,而背后则是一堵宽阔温暖的怀抱,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狐狸扮含笑的眸子,里面含星带月,清晰的映照着她的容颜。
那眸子那般明亮,带着万千魅惑,似一眼便要看穿心扉!余辛夷瞬间几乎要失神,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她眸子一眯,冷着脸要推开他起身,但还未起身,又被拉了下去,正贴在景夙言的心口,而他的手现在还扣在她腰间,让她纹丝不得动弹!如此孟浪的行为,余辛夷怒瞪他,就看到景夙言好似懵懂一般的眨眨眼。
余辛夷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咬牙道:“放开!”
“不放!”景夙言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将头埋进她肩窝里,耍赖一般的饕餮着她身上的气息。
余辛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抬起手,一巴掌甩在景夙言脸上,冷冷又重复一遍:“放开!”
被打了一巴掌,景夙言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眼里瞬间聚集了水汽,道:“你毁了我的名节,难道你不要对我负责么?”那表情,简直像是余辛夷占了他便宜,而她才是负心人一般!
名节?他这个风流八皇子,有狗屁的名节!余辛夷咬了咬牙,觉得胸口那个火引,一见了景夙言就忍不住要爆发!这男人,简直厚脸皮到家!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道:“你想死么?!”
重生一世,她自认为冷静自持,步步谋算,但是,唯独一遇到这个景夙言,仿佛所有阴冷算计都不做数了,他就是她天生的克星!这种感觉,简直让她想杀人!
看着她因薄怒而染红的脸颊,景夙言的眸子深沉的发紧,喉头微弱的动了动,似乎有些干渴。在逼怒余辛夷前,他问:“你不信我会为了你跟沈太妃闹翻?”
余辛夷几乎想都不想就答:“不信!”皇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信!就算景夙言对她有意又如何,在皇家人眼中,只有皇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都可以放弃!她不想,重蹈前世覆辙!所以,谈合作可以,千万,别跟她谈什么可笑的感情!
景夙言被她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气得又想怒又想笑,忍不住手指抬起,在她鼻子上轻轻一点:“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那陡然变得温柔如水的目光,让余辛夷本能的忌惮!
不等他说完,余辛夷一把推开他,起身道:“八殿下有时间不妨去找些柔弱女子做解语花,我这种,不是花,而是花枝上的刺!不想被刺扎得遍体鳞伤,那就请你滚远点!”说罢,她冷着脸唤了白芷,冷冰冰的带着白芷走了。
景夙言起身,挫败的揉揉鼻子。
又给她逃了。
景夙言眸子一闪,突然想透,她逃避他,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不一般?想到此,景夙言突然傻呵呵的笑起来……
看着自家主子傻呵呵的望着天笑起来,灰衣挫败的扶额,他开始怀疑,他到底跟了怎样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