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圣心难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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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夙言想干什么?很简单!此时此刻,他只想把余辛夷一块块的咬开,连着骨头带着筋,一起吞吃入腹!他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总是微笑的唇齿此刻用力的咬住她的唇,咬出一片腥甜的血腥,似乎在她的血液里,在她的生命里都盖上他景夙言的印迹!

痛!余辛夷秀眉锁得死紧,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想吸干她的血不成!余辛夷怒急,第一反应便是捏出银针,对着他的心口用力刺下去!

这根银针虽然不带毒,但是刺在他心口绝对会要他好受!然而景夙言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反而更加用力的咬着她的唇瓣,像是凶猛的狼终于脱掉他狐狸的外衣,露出本性。直到她的唇被彻底咬肿,景夙言这才慷慨的暂时放过她。

与她额头相抵,景夙言目光像狼一般盯准她,几乎以狠绝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我应该上辈子就认识你,然后用一根绳索把你捆住,就缠在我的腰带上,我走到哪你便跟到哪,不让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然后捆着你跟我一起走进轮回,再捆你下一辈子!下下辈子!让你生生世世的逃不出我的身边!”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狠,几个月前在淑贵妃花会上,她就曾以那样决绝的姿态,亲手用金簪在自己手臂上划下重重的伤痕!他不相信,凭她摆脱不掉温断崖,但是她没有选择逃,而是正面迎击,甚至不惜以身做饵,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他愤,愤在她仍旧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怒,怒在过了这么久,她依然不能真正的把心放开,不肯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依赖。

与其说他在生她的气,不如说在沮丧!

他的话那样狠,却又那样缱绻,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余辛夷猛地僵住!仿佛有一条长长的红线从黑暗中伸过来,束住她的脖子,勒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呼吸。一直以来,她以为景夙言对她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世上最莫测的就是人心,她前世最痛的两刀,不是来自于温氏,更不是来自于余惜月。第一刀,是被她曾挖出一颗真心奉上的景北楼亲手捅下!另一刀则是赐给自己生命,却最后将狠心舍弃的父亲捅的!她是个自私的人,经过前世刻骨的背叛,这一世她发誓再不信任何感情的存在。

只是——

她从没想过,景夙言对她的羁绊,何时已经变得如此之深。他紧紧咬着的贝齿,他眼底翻滚的疼惜与挣扎,他俊美的脸庞上不能自抑的心痛,无不表示着他是认真的!不容怀疑的认真!他的确想把她捆起来绑在身边,问题是他做得到么?或许他做得到,却忍不下这个心,正因为此,他的目光才会那么狠,他的语气会那么绝!

余辛夷的眼睛突然酸的发疼,胸口像是被堵住似的难受!

那一刹那,她仿佛跌进了一片用漫天星子铺砌的银河,一颗颗星子如同沙子般将她淹没,让她摸不着边际,而那片星海之中却好似有一滴碧透的水珠自天际落下,混入璀璨星沙之中,渗透进她的心脏,让她失控悸动。

余辛夷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已经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往下一带,狠狠咬上他的唇,把他推到在假山上。

唇上发痛的时候,景夙言都还是傻的。一双墨玉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好似被一个九天玄雷从砸在天灵盖上,脑中完全是晕眩的!然而眼前却有粉色旖旎的桃花飘落!

余辛夷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膨胀的东西,正要爆炸,难受,相当难受!难受得让她生出一股暴戾之气,张开贝齿用力咬在男子的唇上,像之前他对她做的那样,撬开他的舌尖,一口便将他的舌头咬破!像是报复一般,报复他这样咄咄逼人的穷追猛打!

该死的混蛋!她明明决定——

霎那间,余辛夷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仿若有一场冰雨一般自九天坠下浇在她的头上、心上,瞬间将她繁杂的心绪浇灭。她猛地醒过神,将景夙言推开!她并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然而这一刻她却本能的选择如此。

突然被推开,景夙言猝不及防的眨了眨眼睛,之前还凶猛无比的狼,被人驯服后收回了爪子,摇着尾巴此刻又变回那只绝色而天真无辜的狐狸。见她一脸冷漠,似乎刚才那些根本没发生过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垮下脸来一脸郁卒,仿佛他是被调戏的小媳妇,那个调戏他的恶棍不愿意负责般委屈郁闷。

见她没有反应,他立刻控诉道:“你亲了我!”

如此义正言辞的控诉,几乎让余辛夷额头青了青,一边在心底恼怒,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傻了不成?还是被他的疯病传染,暂时失去理智?

她不答,他继续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眼里蕴满笑意,仿佛得了天下最大的欢喜,又像是得到倾世之宝般,只差写一张布告贴在城门外,让全城皆知:“辛夷,你亲了我!”他嘴巴说着控诉的话,眼睛却出卖了他,那眼里哪有一点伤心,满眼的都是笑意。

余辛夷冷冷扫了他一眼,微眯着眼睛咬着牙威胁道:“闭嘴!”他再敢说一个字,她不能保证会不会银针杀死他!

她舔了舔唇,感觉到唇上火辣辣的刺痛,低咒一声该死,再不看景夙言一眼,转身离开这片御花园。

她没有看到,在她背后的男子眼中盈满的光芒,那光芒似乎太过璀璨,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堕入其中,再看一眼坠的更深一些,直到最后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光芒中,再也爬不上来。那一刻,他的目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里来疼,来宠,把一切最好的都通通送到她面前……

从御花园出来沿原路返回,已经误了陪同老夫人觐见皇后娘娘的时间,见到余辛夷手臂上遮掩的一缕血迹,余辛夷摇摇头,低声诉了三个字:“淑贵妃。”

老夫人脸色一变,已经猜到些皮毛,当下道:“你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宴会,你小心为是。”自从余子俊死,温凌萱等候秋后处斩,老夫人已经恨毒了定国公府,理所当然的以为,淑贵妃把气撒在余辛夷身上,刁难了她。老夫人对定国公府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余辛夷点点头,想起待会儿那场即将开启的隆重宴会,眸中闪过一道冷芒:淑贵妃既然把她的性命卖给温家,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一个时辰后。

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绚烂的绸子,大殿四周有八对高高的铜柱子,柱旁皆摆设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早早点起了蜡烛,烛中掺着香料,整个大殿中弥漫着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大殿的正中心设着皇帝的龙椅,皇帝的身边坐着皇后,下首是慧妃、柔妃、宸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再下首,则坐着颇为受宠的几位嫔。大殿下方,左边是男宾席,依次是皇子、宗室,随后便是按照官员的品级排列,右侧则是女眷,按着男宾同样的排列方式。余辛夷身无品级,所以位置相当靠后,但这并不妨碍她观察殿内的一切。

而她对上的,最锐利的一道目光,可不正是温老夫人?!此刻温老夫人脸色差得很,堪称一片铁青,望向余辛夷的目光,像恨不得撕碎她一样!余辛夷浅浅一笑。

随即,又落在男宾席上,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位传闻中的温家大老爷温衡,以及温衡身旁那个本该现下躺在床/上深受痛苦的温断崖!呵,中了那样的毒竟然还出席了,还真是骨头硬啊。那么,她就期待期待,温断崖的骨头到底能硬多久了!

温断崖的目光也抓住了余辛夷,只是与余辛夷的云淡风轻相反,那是一种刻到骨子里的恨!恨得他当即捂住心口咳嗽出来。

身旁温衡积威甚深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为父说的话忘了么?沉住气!”他之前就不赞同那样明显的除掉余辛夷,偏偏这个儿子一时沉不住动手,最后反倒被蛇咬了一口!

温衡微微眯起眼,目光如刺探的刀子般划在余辛夷身上,仿佛一条毒蛇般逡巡着自己的敌人。在温凌萱出事前温氏曾多次书信请他帮忙除掉她,只是在他眼中余辛夷再诡计多端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温氏将她描述得如同讨债恶鬼般实在太过夸大,他并未放在心里。这样无依无靠又不得宠的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左不过将来略施薄恩,将她收买作温家的一条狗罢了。但是!当他忽然得知爱女被关进大牢时,他才知道自己实在太过轻视了!一时不慎,竟被鹰啄瞎了眼!而刚回来,自己的亲儿子又被这小贱人下毒重伤!这两件事,每一件都让他下足了狠心,定要除掉这颗违逆的绊脚石!

不过,处置一个小丫头的方法很多,但绝对不值得再搭上温家任何代价,尤其是现下这个紧要场合!

温断崖耻辱的低下头,饮了一杯酒压住胸口不住泛滥的血腥气,咬牙道了一个:“是”字,然而他的眼底,翻滚着浓浓黑雾之中,满满的都是滔天恨意!

余辛夷举起酒杯,朝着温断崖示意,巧笑倩兮。只要能将敌人气死的方法,她都万分乐意!

而男宾席的另一边,坐于三皇子下首的景北楼,却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余辛夷身上,虽然她给他的仅仅是一个侧面——远远看去,她的半张面孔在微光下闪出淡淡的光彩,胜雪的肌肤上依旧不那么厚重的妆容,浅浅地抹了一层胭脂在雪白的肌肤上,就像早晨初升的云霞,娇嫩美艳,让人怀疑它一吹就会破,一头乌黑青丝之中只簪了一朵白玉海棠,显得素净而清新。白玉海棠和乌黑的云鬓配在一起,就像是迷离春夜中那让人遥想的月亮。身上穿着一件轻罗纱罩着水绿色的百褶裙,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曲线。

最璀璨的不是这些,而是她此刻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美丽,狡猾甚至算得上是狠毒的,但是偏偏叫他移不开眼!

然而——

他脑中立刻想起这段时间,他所遭受到的来自于三皇子与五皇子的双重打击对抗,他原本布置隐蔽完美的十八颗暗子七零八落,差点被连根拔起,而景天齐这段时间更是频频在皇帝面前进他的谗言!让他刚刚稳固下来的地位,受到重创!最可恶的是,御史台竟连上八道折子谈何他与胡庆案有关!几乎让他焦头烂额!

而这一切,绝对有这名少女的功劳!

在他景北楼的准则中,所有不能为他所用的,无论多么美,多么迷他的心智,都是一个下场——杀!

大厅中一派歌舞升平,美丽的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送到贵客面前,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在暗香缭绕中却似乎漂浮着一丝杀机。

“淑贵妃娘娘到——”正在此时,殿外太监长和一声,淑贵妃带着雍容高傲的笑容,在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踏入殿内。只见她身穿金黄色凤袍,领上三层各十二颗明珠,共三十六颗将她的容颜映衬得无比璀璨华贵,头戴九翠九凤钗,只比皇后低半个等级,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耀眼的,最耀眼的则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是淑贵妃自称孕以来,第一次出席重大宴会,然而只需她扶着腹部站出来一步,就已经让在座不少人心、思、百、转!

淑贵妃一来,竟然光明正大的将本属于皇后的光芒全部占了去,然而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颇为欣喜,亲自招手唤她过去,命太监搬了把椅子,就靠近他的龙椅坐下,比皇后都还要近龙椅半步:“爱妃,你身子不适,朕允你可乘凤撵入殿,怎么仍是逞能?”

凤撵入殿?!这四个字将在场所有人耳朵都炸响了。

余辛夷明眸微眯,举杯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这恩典只在前朝史上出现过,传前朝末期有位万瑞皇后颇得盛宠,当朝皇上为显示宠爱,为她建白玉宫,为她造翡翠池,因她有微弱心疾,皇帝怜惜她,亲自命人造了架金凤撵,准许她凤撵入殿!但在本朝,任何皇后、妃子都不曾有人享受过如此恩宠!皇上这一举动足以让众人知晓,他对淑贵妃的宠爱程度,更让人知晓,淑贵妃腹中那颗龙子有多受重视。这位精明的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少朝臣已经心底暗暗打起算盘,难道陛下想立淑贵妃腹中龙子为太子不成!否则,怎会降下这天大的恩典?一时间殿内人心浮动!

淑贵妃却扬着下巴,步步走到皇上面前婉转笑道:“陛下是折煞臣妾呢,臣妾哪当得起啊……”她目光一转,便落到旁侧的皇后身上,浅浅屈了屈膝,嗔笑道,“皇后娘娘,臣妾本想早些来的,无奈身子重不便行走,所以来迟了些,皇后娘娘当不会与臣妾计较吧。”

她虽做了要屈膝的样子,实则膝盖弯都没弯一下,当即其他四妃并最近受宠的几位嫔贵暗暗冷哼了声,尽是嘲讽。

皇后娘娘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凤眸闪都没闪一下:“不会。”目光随即又落到中央翩翩起舞的宫廷舞姬身上。

淑贵妃原本想来示威,却没想皇后只回了两个字,当下将淑贵妃原本耀武扬威的脸打歪过去。余辛夷越过层层高台望过去,看着淑贵妃明明不高兴却还要佯笑的表情,嘲讽一笑:皇后娘娘看似低调,甚至不苟言笑,但是只凭这气势,便能将张牙舞爪的淑贵妃死死压在下面。想给皇后娘娘下马威,淑贵妃着实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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