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kcbook.pro,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爱羊听了便知已是给七姑娘送过了!忙让丫头们拿了赏钱过来,又亲自递到于妈妈手中笑道:“劳烦了妈妈,倒让我过意不去!这钱您拿着,回去给家里孙子买些零嘴儿,小孩子最稀罕这些!”
她早早就打听过,这于妈妈只一个独子,平日一家子娇宠得什么似的,只怕养不活!偏偏儿媳妇争气,五年就抱了三个大胖小子,可把老人家乐坏了,于妈妈现在逢人便说自己的孙儿如何乖巧伶俐等等!
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这送礼也得正好送到人家心坎上才行!
于妈妈接过掂掂重量,便知是不下一两的星儿,又听爱羊说话好听,便满面笑容:“这就多谢五姑娘了!家里的小子们就稀罕那些甜糕点了、酸话梅了……什么金贵就喜欢吃什么!哎呦呦,可真是没法子!”
爱羊笑着奉承:“孩子都是这样!不过有您老的疼爱也是他们的福气!”
“唉,可不是!只要能买得起,有什么舍不得的!”于妈妈袖了银子,便准备往外走去:“又说了这么会儿话!老奴可真该去了!”
“我送送您!”爱羊笑着往外送她:“有空您就来我这儿坐坐,我这里平日也没个人来,冷清着呢!”
于妈妈便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几岁,又生得好,日子却过得如那庵里的尼姑般清苦!这样想着,心里便有些怜惜起来,因悄悄笑道:“常日里总听说咱们家这个四姑娘是徐老夫子教的资质最好的学生了,已经学到《中庸》《大学》了,比男子还强呢!太太一提到这个就高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爱羊却听懂了,忙微微颔首:“多谢妈妈提点!”
于妈妈便笑着摆手去了。
回到屋里,石绣正在生闷气,见爱羊进来,便没好气地说:“姑娘您也太大方了点儿,奴婢昨个刚换的零碎银子一下子就去了一两,这要是被那起子小人知道了,个个都来要,以后不知有多少饥荒要打呢!”
爱羊此时心情很好,只笑着朝她摆摆手:“莫多话!我有分寸着呢!你去把画梅叫来,我有话问她!”
石纹暗瞪石绣一眼。
石绣嘟嘟嘴,便忿忿不平地出去了!
画菊待在一旁,看了一眼石纹,想要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不大会儿,石绣和画梅便各提了一大兜的包袱进来,石纹和画菊忙上前去帮忙将东西放到炕上。
爱羊走过去,先打开一个包袱,只见里面是用牛皮纸分别包的各种木雕常用工具:有毛坯刀、修光刀、圆刀、平刀等,又有精致小巧的敲锤、锯子等!
看了一下做工,爱羊便满意地点点头,又打开第二个包袱,原来里面是三个红漆匣子,第一个里面装满了各种颜料的小瓷瓶子,林林总总的也有十几种颜色;第二个里面是几支大小不一的硬毛笔,一看那些印记,爱羊便知是‘刀刻行’的,只是以前不曾用过;第三个里是二十个三寸的粗白碟子!
众丫头看了惊异,都看向爱羊,不知她想做什么!
石绣问:“姑娘您想画画吗?这碟子和笔奴婢常见您画花样子的时候使!但那么多的刀子和锤子您干什么用啊?”
爱羊只笑笑,便命石纹将东西都收起来,放在隔壁耳房的十锦格子架上,待她用了再去取了来!
石纹忙答应一声,画菊也上来帮忙,二人收拾好便拿了东西下去!
爱羊坐在炕上,笑看向画梅:“今天辛苦你了!劳你爹为我跑了半日!”
刚画梅一直在观察爱羊脸色,知她对这些很满意,一直有些惴惴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她就怕姑娘知道她爹贪了小半银子,买的东西全是以次充好的!
不过看这样子,姑娘大概以前从未见过,这心便放下一半!又暗自好笑,姑娘不过发了一次威,她就吓了这两日!还是爹娘说的对,五姑娘是不得宠的,大太太巴不得下人们哄骗光她的银钱呢,只是面上不好说出来而已!
这样想着,她的胆子便又壮了,笑着说:“可不是!今天为了给姑娘办差,差点误了大老爷的事呢!”
“哦?”爱羊惊异:“我只知你爹是大门外赶马车的,并不知他专为老爷赶车!这么一说,我这不就成大不敬了,竟使唤起老爷身边得力的人,还差点误了大事!不行,我得去老爷那里赔罪去!”说着便起身,欲往外走。
慌得画梅忙上前拦住:“姑娘误会了,奴婢的爹只负责太太姑娘们平日里出门的,哪里是大老爷的专使!今个儿并无人出门,他闲得很呢!就该为姑娘们效力才是!”
爱羊便顺势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那你刚才怎么说误了老爷的事?”
画梅脸色羞红,支吾了半天才说:“今个儿不知怎么的大老爷突然问起奴婢的爹来,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爱羊定睛看了她半晌,才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上来伺候了!”
画梅屈膝应了,慢慢退了出去。
爱羊转身回到炕上,因见石绣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笑问:“怎么?”
石绣忙倾身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姑娘可别信她!奴婢听说今天大老爷在门房那儿赏钱呢,那画梅的爹是正门外管马车的,平日也有他的份儿!可能今天他不在那儿,没得赏钱,画梅心里不自在呢!您想,大老爷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一个赶马车的来!”
是觉得自己在心里害怕老爷迁怒,这才安慰自己的吗?爱羊看向石绣亮晶晶的眼睛,只觉一股热流直逼眼眶,晶莹的泪液簌簌地流下来,这么长时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那些侮辱、讽刺和伤害似乎全回到了脑子里,让她意识到很久以前她也是丁点儿委屈都受不得的!就连做针线手被扎了一下就会找爹、兄长抱怨一番,被继母用言语挤兑了两句就找他哭诉的……
是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学会在嫡母姐妹们的百般厌恶与苛责下面不改色地奉承,学会在丫鬟奴仆们的暗讽和欺压中陪着笑脸,学会在无数眼线的眼皮子底下强颜欢笑、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学会津津有味地吃着冷饭剩菜、故作看不见丫头们脸上的神情,学会用二两的月银精心计算一个月的打点及花费、连一文钱都要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