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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君易清抚着她的头发,极尽温柔:“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把银票撕了吗?还是别的……”
爱羊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持——想要了解某件事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而且就连他的黑眸也仿佛有了某种吸力,温柔多情,让爱羊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爱羊的头又眩晕起来,就好像她喝了另一坛子的青梅酒。
“我……”她及时住了口,警惕地望着他:“你诱惑我!”
君易清低低笑了起来:“李爱羊,你心悦于我!”
爱羊咬了咬唇,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他总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就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君易清的表情又愉快起来:“不要不相信,只有心悦于我的人才会被我诱惑!”
爱羊不安地向后靠了靠身子。
“为什么哭?”君易清又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爱羊扭头看看四周,似乎在寻找能把她从此处解救出来的事物。
君易清把她的脸转过来看向他,表情郑重其事:“我要一个答案!”
爱羊困惑地望着他:“什么?”
“我后天就要带兵去南国,明早进宫,不会再过来了!”君易清突然说道。
爱羊吃了一惊:“这么快?”
君易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所以我想在离开前问你一个问题!”
爱羊的心里就像有一个鼓在砰砰乱敲:“什么?”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恍惚飘渺。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君易清直直地盯着她,他犀利的目光在此刻就像是外面的圆月一般,静静地坚定地望进爱羊眼睛里,容不得她轻易忽视。
爱羊的唇无声地颤抖。
“或许几年之内我都不会回来!”君易清就像在此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所做的那样,紧紧抓住时机,继续诱惑着她:“也或许我会战死沙场,再也不能回来!你知道的,南国不像北方的胡人那样散漫没有纪律,他们在兵力上强过我们,我不一定能赢……”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落在极黑的眼睑上,就仿佛是一只美丽的憔悴的黑色蝴蝶停在了深沉的水面。备显沧桑凄凉。
两行滚烫的热泪自爱羊的的眼眶奔涌而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
南国的强大不逊于本朝,尤其是执政的乌濯王骁勇好战。与二十前的光景更不同!
君易清此去,很难说得清楚会不会打赢!
而且还有从心底渗出的那一种极其压抑着的无法忍受的不舍与难过。
她哽咽地点点头。拼命地点头,就好像这样做能消除那个可怕的五分之一的结果似的!
“我喜欢你!”她抽泣着却坚定地说道,泪水仍在她的脸颊上肆虐地流着。
君易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满意的又如释负重的笑容。
“那么为什么要哭呢?”他温柔地为她拭着泪,安慰道:“莫哭!”爱羊悲伤的表情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她承认喜欢他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反而会非常痛苦!
爱羊摇摇头。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依旧肆无忌惮地流着:“你不明白!”
他不明白,正因为是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这一世仍深深地爱上了他。她才会如此绝望,才会哭泣!
他不是她该爱上的人!
她抱着仇恨而来,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他织造的那个温情的柔软的假象之中,哪怕她知道真相,却不愿意走出来!
她恨这样脆弱的自己!
但是她又无法否认。在君易清说出可能会战死沙场,与她再见不了面的时候,她的心口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无法忍受!
她喜欢他,这一世。她依旧爱上了他!
“不明白什么?”君易清柔声问。
爱羊摇头。
君易清叹了一口气:“莫哭了,你快要把整个李府都要吵醒了!”他伸手抱住她,轻声劝慰着。
他独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爱羊觉得此刻她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的哭泣、她的绝望、她心底偶尔掀起的那一丝欢快的涟漪,都像是假的!但唯有身前宽敞的温热的安全的怀抱是真的,她不由自主地紧抱住了他——她像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没有烦恼和悲伤的侯府嫡女的时光!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幸福一直在这里等候!
她知道明早起来她一定会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她却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她鸵鸟心态似的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不去想以后会发生的事。
君易清亦抱紧了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在爱羊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得意的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喜欢我吗?”爱羊小声问,因脑袋在君易清的怀里而显得声音发闷。
“喜欢!很喜欢!”君易清毫不犹豫地说出他的答案。
他那低沉缓慢的声音让爱羊在那一刻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前世他们相处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更拥紧了他!
“你会像杀掉欧阳仁姗一样杀了我吗?”她把头埋得更低,但声音却稍稍提高了一些。
君易清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脸也慢慢铁青起来。
爱羊屏住呼吸等待着。
“傻瓜,怎么会?”他笑了起来,用手揉乱了她的秀发:“我不是说过吗?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的誓言与前世在枫树林里说的是那么相像,爱羊的脸在君易清与她自己都无法看到的他黑暗的怀抱中冷笑——她的泪又流了下来!
“我相信你!”她喃喃地说。
她没有问起沐婉的事,君易清也没有提起,就好像今日那尴尬的一幕不曾存在一样。
爱羊慢慢进入了梦乡。
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君易清已经不在了。
她猛然坐起,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逼真的悲伤的梦!但地上与脚踏上那团团的纸屑证明了那个梦的真实存在,然后她意识到她的眼睛淤肿得厉害。
晨曦自窗口照了进来,天色还早着呢!
君易清已经回去准备了吗?
她没有多想昨晚发生的事,而是思考着是不是现在下床把这些银票的纸屑清扫干净,若被黄嬷嬷看见,一定会责怪她浪费钱财,而后便是对君易清夜闯闺房的震惊与愤怒!
她还未将这一想法付诸行动,就有一个胖乎乎的脑袋自五彩线络盘花帘子旁伸了进来,阿十看向爱羊,咧嘴一笑:“姑娘你的眼睛可真成了桃核了!”
爱羊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昨晚一定在外面偷听。
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但也可能是宿醉的缘故。
“把这里收拾一下!”她的嗓子有些干哑,阿十难得体贴地为她送上一杯温茶。
爱羊摇摇头,指指外面。
阿十知她的意思,悄声笑道:“昨晚大伙儿都闹得厉害,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爱羊微微笑着。
阿十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个东西递给了爱羊:“姑娘,爷让你醒了给你的!”
那是个绣着竹子的金线青蓝色荷包,半旧的,显然用了一段时间了。
爱羊身后接过,问:“世子爷什么时候走的?”
阿十捂嘴笑道:“刚刚不久,若不是松烟在外催了几次,想必爷还舍不得走呢!”
爱羊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但随即她便“咦”了一声,皱眉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除了两张五千两的,其余的都是零散银票,爱羊可以确定,这个君易清并不准备给自己的,但因为那一万两银票被撕碎了,所以才作为她的“补偿”!
“这是多少?”她也没有心情去数,便问阿十。
阿十张口便道:“两万三千二百两!”
爱羊自嘲道:“撕了一万两,倒另赚了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