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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客栈,已见院子里栓着八匹高大的双峰骆驼,天啸脸上顿露笑容,自言道:“做朕的皇后,除了要会功夫,这心里就是要有隆庆百姓。朕替百姓谢你了,娘娘。”便由院子到了酒楼内,直上二楼。已见十三张桌子都已摆上了丰盛的佳肴,所有伙计也均已在坐,就等他来开坛喝酒,酒后出发了。
“当家人到了。开坛,喝酒。”菲儿欢叫了一声,伙计们齐声叫道:“小的见过当家。”天啸听了这句“当家”倍感亲近,便抱拳朝大家敬了下说:“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但这餐谁也不能喝醉。”伙计又齐声叫道:“听当家的。”天啸叫道:“开喝。”便在菲儿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碗女儿红,说:“菲儿,我觉得这些人并非一般伙计。”菲儿笑了,先介绍了同桌的两位中年妇女。“啸儿,她俩是云姨和兰姨,是服侍了我娘二十多年的丫环。我和妹妹也是她俩抱着长大的。”天啸便叫了声:“云姨,兰姨。”菲儿接着说:“在座的其他人,既有我家的下人,也有我爹娘的同门师兄弟,和我爹娘的徒弟。这里共有四十四个,大理府十三个,灵藏,叙州,还有播州各八个,广西府九个,云南府十七个。”天啸笑道:“你的伙计还真不少啊。那他们的家人呢?”菲儿象是知道隆庆皇帝要赏赐给她的“娘家人”甚么好处了,便起身拍手笑着叫道:“大家都安静一下,当家的要给你们一些赏赐了。”大家争先叫唤:“好啊。好啊。谢谢当家了。”
天啸觉得菲儿要比自己想象的聪颖多了,竟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就朝她笑了笑,待她坐下后才对大家笑道:“也说不上是甚么赏赐,就当是我给菲儿的聘礼吧,就由你们代她收了。”菲儿乐了,嘻嘻问道:“你快说说,是怎么样的赏赐啊?这么多人够用吗?”天啸点头笑道:“够他们用上百代千代。子孙万代了。菲儿,我想以那个废墟为中心,东西南北各十里之范围作为你娘家人的封地。筑城的银子全由我来出,造房的银子由你们自己来。但,不准招募兵马,如何?”大家听了齐声欢呼,心想这份聘礼下得还真大呀,兰姨笑道:“当家,我家大小姐遇上你,这福气真大。就连我们这些做下人都沾了光。”云姨也说:“是啊是啊。就象做梦一般。”有一伙计问:“当家。那这城筑多大的呀?”天啸想了想后问菲儿。“八千户。你看行吗?”菲儿自言了一句:“八千户?”然后问:“这八千户有多大呀?”有人答道:“师妹,八千户比这磨儿勘大了不少。这磨儿勘也就五千八百七十多户。”如此一说,菲儿也就有了概念,这心里很是欢悦。脸蛋乐得象花似地。
吃了饭,大家启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由八匹骆驼,六辆马车,三十八匹马组成的“商”队也算是蛮庞大的了。有了这么多的随从相伴,菲儿自然再不用再担心天啸的安危了,也不用睡觉时还要睁上一只眼。她的黑装也已换成了白衫,侧身与天啸合坐一峰骆驼,身躯微靠在心上人的怀里。笑声伴着驼铃声洒了一路的幸福与快乐。瞧得一群随从也心欢,只是多遣哨骑出去,那若是有马贼来袭,也能早作准备。
也好在遣出了较多的哨骑,当雪豹的二百余马贼刚露脸。消息已传到了菲儿那。大家均在吃饭,听说马贼来袭,忙拔刀上马迎了上去。可菲儿与天啸是骑骆驼来的,故而没马,只能用轻功而去,不想却能赶在快马之前先大家一步与马贼交上了手,其他人接着也全到了。但双方的实力实在是太悬殊,雪豹的马贼有二百余人,可菲儿这却连五十人还不到,这场拚杀也就注定了血腥和惨烈。
虽自小随疯癫老道学武,后又经寒冰怪指点,但天啸还从未和人交过手。唯一算交手的也只有与大明勇将王勘的那回交手了,但也没真正地显示出他的实力来。所以,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能做江湖的几流角色。但今日是他第一次与人真正交手,这出招也没个轻重,反正是打了再说。特别是见自己这边接连有十来人被砍落马下,菲儿也险些让马贼一刀抹了脖子,他顿时发了狠。结果不论是开山掌还是旋风枪法,这一出招便是全力决不偷懒。这下可不得了了,他几乎是一招收拾了一个,挥掌便能打死一匹马,触者不死也爬不起来。没多大的功夫死伤在他手上的对手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别说是马贼了,就是菲儿这边的人也都看傻了。又死伤了十几个后,马贼中终于有人说话了。“我是昆仑山雪豹。你是段家的哪一位,又怎么称呼?”天啸也没闯过江湖,哪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刚想说“我是大理府天啸”时,只听菲儿冷笑道:“你给我记住了,雪豹,他便是我摧心掌菲儿的相公,疯癫老道厉笙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锦衣公子的便是他。”雪豹还真信了,便道:“锦衣公子,别忘了今日这事,自会有人找你算帐的。”言毕胡哨一声带人便走。不料天啸眼尖,识得雪豹所骑的是匹上上品宝马,便叫道:“贼首,要走留下你的宝马再走。”这人一闪追了上去,其速飞快,双手却没闲着,几招拍死了拦路的四匹马后冲入了马贼群中。菲儿怕他吃亏,忙招呼众人赶去接应,又与马贼混战了起来。由于天啸步法怪异,其速又快,这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所到之处只听到惨叫声,却不见其人影,惊得马贼全无斗志,想跑却不知该往何处逃,那也只有挨打的份。再瞧天啸已杀红了眼,杀人就象切菜一般地快,不一会的功夫又死了十几个马贼。那雪豹象是被打怕了,见兄弟还剩百余骑,便惊恐地叫道:“锦衣公子,你别再打了,我把坐骑给你就是了。”便跳下马来,也忘了招呼兄弟拔腿就逃,那百余马贼见了忙拍马就跑,只怕迟了会死在锦衣公子的手上。
天啸原本不想放过这伙马贼。想趁机除了以绝后患。可见菲儿这边的人大半受伤,云姨又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那也只能罢手,过去牵了雪豹的宝马到了菲儿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伤着吧?”菲儿揺头笑笑,叫道:“就地扎营疗伤,埋锅做饭,遣出哨骑,以防别股马贼来袭。”十来个没受伤的听了赶忙扎营,兰姨找了四个伤势较轻的兄弟随意包扎了下后暂作哨骑。天啸与菲儿忙着给受伤兄弟疗伤包扎。直到傍晚才想起打扫战场。“啸儿。这受伤的十二个马贼怎么处置?”菲儿牵回了五十来匹马贼的马后问天啸。可天啸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就说:“我们也没多余的粮食。再说,我们要在这停留养伤,这粮食够与不够还不知道呢。你看着办吧。”菲儿见这皮球又踢回来了。只能对那些马贼说:“我不杀你们,但也不留你们,你们走吧。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马贼也无话可说,至少目前还活着,但明日生死如何,只能看运气了,便结伴离去。
吃饭时,天啸突然仁慈了起来,杀了一匹死马用火烤着说:“那些马贼虽然可恶。也该杀该死。可他们毕竟都受了伤,又是徒步,如再饿着肚子必死无疑。我想着,这匹死马也没占我们的粮食,给了他们至少能撑上十来天。他们均有伤在身。怕也走不远。这马肉烤熟了,我送去。”听了这话,没人能理解,不少人摇头叹息,菲儿却说:“我能理解啸儿。隆庆百姓都说,他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处处为百姓着想。那么,他这么对马贼也实属正常。”言毕起身也去杀了一匹死马,让大家一同帮忙烧烤。
饭后,有四人骑马去换回兰姨他们回营吃饭疗伤。菲儿叮咛了守营兄弟一句话。“如有马贼来袭,就放求救礼花弹,我俩会即刻赶回。”便上了一辆装有三匹熟马肉的马车,天啸持枪上了宝马出了营。“啸儿,他们刚才的那些怨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菲儿想起在烤马肉时,兰姨他们说的一些话,怕天啸窝在心里不高兴。天啸笑道:“不会的。他们的心情,其实我能理解。”菲儿就说:“说心里话,我恨马贼已到了骨子里。你不知道马贼抢了我多少货,杀了我多少兄弟。哼,如你今天不在场,那我必然不会饶了他们。”天啸心想,必是菲儿曾经遭马贼打劫损失惨重,被杀的人中有她的至亲或受尊重的前辈,故对马贼恨之入骨。可今晚,他非但没杀了那些马贼,还烤马肉给他们送去,也难怪菲儿心里不爽,就说:“对不起,菲儿,让你这么做,真为难你了。”不想菲儿却说:“都要做夫妻了,你还说这话。也许,我从这件事起,学着怎么做隆庆皇后。”听了这话,天啸很是欣慰。“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菲儿笑道:“嘿,啸儿,我真的好怕入宫,也怕做不好隆庆皇后,让大臣背后议论你。”怕菲儿对入宫做皇后有压力,天啸忙说:“你想得太多了,菲儿。我也没做过皇帝,但现在做了,不论做得怎样,只要我觉得自己尽力了,随别人私下怎么议论我。你做皇后也是一样,只要立得正,这心里重百姓,轻私利,别为了娘家人而损害隆庆江山,这已经是母仪天下了,谁敢议论你。说重了,只有这些大臣做好了自己的官,真正成为廉政的清官,凡事不谋私利肥己,那才有资格论我论你。要不然,让我査出这是个坏官贪官,必治他死罪,决不轻饶。”菲儿听了嘻嘻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不怕了。”天啸笑了。“这就好。如逼你入宫做皇后,我会内疚的。”菲儿欢畅地笑了,刚想撒娇几句,忽发现前面有黑影晃动,就说:“啸儿,追上了。”天啸只顾和菲儿说话也没注意前面。此时听她一说,忙朝前看去,月色下果然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便道了句:“菲儿,我先去拦下他们。”就拍马赶去,眨眼便到。
那些马贼见锦衣公子手持梅花枪拦住了去路,以为是来杀他们的,谁都惊骇,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锦衣公子,你老婆摧心掌菲儿说放过我们,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天啸见马贼误会了忙笑道:“若是来杀你们,你们早就死了。我是来救你们的,信吗?”这时菲儿马车赶到,对马贼们说:“你们就别再不识好歹了。我实说了吧,我相公就是隆庆皇帝,不想看见你们这些马贼去死,亲手烤了马肉送过来,就是怕你们饿死。哼,快吃吧。”又是隆庆皇帝,又是烤马肉送来给他们吃,这些马贼都不信。可一看马车上果然堆着烤肉,有个马贼取了一大块送到嘴边就是一口,叫道:“是马肉。”马贼这才信了,各取一大块马肉坐下便吃,却突然听锦衣公子问:“做马贼,是不是很好玩啊?”这话让马贼摸不着头脑,不知是甚么意思,谁也不敢吭声,只听锦衣公子说:“如你们觉得做马贼做得很是踏实,杀人越货又威风,也睡得着觉,那吃饱了后就赶着这辆马车去找你们的贼首雪豹去,继续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当我们夫妻救了一群没心没肺的禽兽。如你们不想做禽兽,那就别再做马贼了。吃饱了后就赶着这辆马车去找你们的亲人,做甚么营生都比做这马贼强。马肉我送来了,劝言我也说了,要好要歹,你们自己掂量,那我们夫妻就回营睡觉去了。”菲儿留下了马车,与天啸合骑宝马,由心爱的人搂抱着,顶着月色缓缓而行,甚是欢悦幸福。
“啸儿,好想永远被你这么地搂着。”菲儿此语很柔,让天啸禁不住紧了紧双手,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愧疚地说:“如我不是隆庆皇帝,这该多好啊,就能永远和你这么相伴游四方。可惜,我心里有太多的事。隆庆的基业,百姓的生计,李家的血仇,兄弟的团聚。而压在我心头最重的大事,就是如何去闯大明皇宫,救我娘亲和妹子出苦海。唉,想到娘亲和妹子,我好想哭啊。”言毕,菲儿便已听到了他的轻微泣声,这心里顿时好紧张,忙勒住缰绳说:“你别这样,啸儿,我怕。段家和唐门有不少高手,我回营就让兄弟飞鸽传书,聚两家高手随你一同闯大明皇宫去,救出你娘和妹子。你快别哭了,啸儿,我真的好害怕。”见自己的情绪惊吓了菲儿,天啸忙制住了哭声,刚要说话,身后突然有人叫道:“锦衣公子,快去援个手,有人抢我们马肉。”他了叫声也不多思,下马招呼了一声:“菲儿,你随后赶来便是。”持枪便走。好在没走出多远,又是想着救人去,加之轻功了得,眨眼便到。他见马贼护着一车马肉正在与五匹马上的人死拚,便大声叫道:“是哪来的毛贼,竟敢抢我锦衣公子朋友的食物,还不快些消逝,免得沙漠埋尸骨,回不了家对方愣着不走,象是心有不甘,还想来抢马肉吃。“找死。”他冷笑一句闪身出去,专打马不打人,让对手没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