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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席琛吐出烟圈,声音沙哑:“报警。”
时砚目光一滞,错愕的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人是他们抓的,现在那几个痞子又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灭口。
是个傻子,都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晚他们要来木屋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时砚明显是和席琛想到了一块儿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一沉,半天了,才哑着嗓音说:“今晚的事情,我只跟徐菱秋说过。”
徐家二小姐。
席琛浅吸了一口烟,时砚蹙眉,语气有些紧张:“绝对不会是她。”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很是淡漠。
时砚顿了下,迟疑:“会不会……是徐清扬?他不是一直想要抓住你的把柄么,今晚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他故意设的局……”
“不是他。”
席琛捻灭烟,缓慢的吐出薄雾,眸子黑白分明,“他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说完,他突然问了一句,“时砚,徐菱秋身边的朋友,你调查过吗?”
男人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一直迷惘的时砚顿时清醒过来,他抿了抿唇,眼底复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是夜,子衿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头柜摆放的液晶闹钟,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分。
这么晚了,男人还没回来。
子衿又重新躺了回去,耳边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日,男人问她的话——“如果有一天,在涉及家人的问题上,你我针锋相对呢?”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每次涉及男人的事情,她总会喜欢胡思乱想。
正辗转难眠之时,子衿隐隐听见了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他,他回来了。
莫名的,她居然有点紧张。
而这股不知名的紧张,在听见男人往楼上走的脚步声之时,更加的剧烈了。
子衿攥紧被角,假装入睡。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拧开。
一瞬间,走廊上细碎的灯光,洒了进来,隐隐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女人心跳如雷捣。
即便是紧闭着眼,她都能想象得到,男人身形挺拔,背立而光,静静站在门口的美好画面。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关上了。
光明散去,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子衿睁开眼,心头莫名空落落。
她轻叹了一声,还来不及转身,被角突然被人掀开了一截,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自身后紧紧的拥住了她。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女人的身躯,明显一僵。
席琛感受到怀里的僵硬,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声音有点沙哑:“装睡,嗯?”
熟悉的男性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子衿怔愣了好几秒,忘记挣扎,错愕的问:“你不是出去了吗?”
“嗯,声东击西。”
“……”
一阵沉默。
男人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部,子衿的身体还是绷紧的,她突然想起那个擦枪走火的夜晚,脸蛋,没由的一烫。
他抱得很紧,她有点喘不过气。
挣扎了几下,男人并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加大了力道。
又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子衿抿唇,刚想开口打破沉默,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愣了愣,旋即艰难的从男人的怀里转了个身,面朝向他。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因为怀里的动静,慢慢的眯开了狭长的眼,眉目有明显的倦怠之色。
“怎么了?”他问,鼻音有点重。
“你发烧了。”子衿无比肯定的下了结论。
席琛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尔后又闭上眼,云淡风轻:“没事。”
没事?
身体都烫的跟个火炉一样了还没事?
他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想到这,子衿的眼底有温怒之色,她没好气的推了推眼前的男人,“起开。”
席琛此刻头昏脑涨,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小衿,别动。”
还别动!
子衿快吐血了。
她也不指望男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干脆自己奋力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意外的时候,很轻易就挣脱开了。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快速爬下床,套上衣服,匆匆离开了主卧。
听见关门声,昏暗中,一直闭着眼的男人才缓慢的睁开了眼,只不过,眸子深处一片黯然。
她走了。
又抛下他,走了。
昏沉的脑袋一阵钻疼,男人翻了个身,单手覆在眼睛上,意识渐渐模糊。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那年盛夏,明媚如风的午后,校园书声郎朗,到处一片生机。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折射在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桌子上,也落在了女孩素净的脸蛋上。
那个时候,她穿着蓝白干净的校服,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安静乖巧的看书。
彼时窗外木棉开得正旺,满树火红,而她浑然不知,自己与画面融合在了一起,变得格外赏心悦目。
她也不知道,一路舟车劳顿,从远方赶来的他,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了她一个午后。
直到,那个男人来将她接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隐隐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席琛,席琛……
她的嗓音很温柔,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温柔。
凭借着顽强的意识,男人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担忧的面容。
担忧……
原来她也会担忧他。
席琛的嘴角扬起一抹嘲弄,到底是何时起,他卑微至此。
只因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会雀跃不止。
病了,真的病了。
子衿见男人终于醒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她忙不迭的将刚刚出去买来退烧药和温水递到男人面前,声音带着轻哄:“把药吃了。”
原来是出去买退烧药去了。
席琛怔了一怔,看着女人的目光变得愈加的复杂。
她这是在,怜悯他吗?
这头,迟迟不见男人的动作,子衿郁闷了,莫不是烧糊涂了。
她犹豫几秒,叫了一声,“席琛。”
隔了几秒,嗯的一声,男人应她了。
没糊涂啊。
子衿一顿,把药和水都递近了一点,重复了一遍:“把药吃了。”
席琛慢慢的看向女人掌心的药粒,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到三年前的那个自己,那个,几近病态的自己。
封锁的房间,每一天,都有人进来重复的跟他说,把药吃了,把药吃了,她就会回来了。
他乖乖照做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没有,她都没有回来。
时砚总说他病了,不不不,他没有病,他只不过是太想她了。
人在地狱待久了,也会渴望能有人带着光芒将他救赎。
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开导自己,她那么美好,那么干净,不应该将她拉进来这个浑浊的地方。
可是每每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总会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呢。
为什么待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呢。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犹如一颗顽强的小草,日渐增长,慢慢吞噬了他的理智。
席琛在想,如果,如果她知道了,从三年前沈睿程出轨的那一刻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到他们领证,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会不会惧怕他呢?
惧怕……
一想到女人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席琛只觉心脏倏地一紧,怪疼的。
他抬眸,氤氲的眸子落在女人的脸上。
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担忧,男人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下一秒,突然大手一挥,将女人手里的药和水都打翻了。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子衿原本就是蹲在床边,被他这么一挥,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住了。
主卧没有开灯,男人冷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说:“出去。”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令子衿止不住,浑身一颤。
她坐在地上失语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席琛,你怎么了。”
床上的男人没有应她。
子衿缓了缓,才爬起来,看了眼一地的玻璃渣子,抿唇,默不作声的出去拿了扫把进来。
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开灯。
只是借着窗帘缝照进来的光线,摸着黑,去扫地上的玻璃渣子。
空气,压抑的吓人。
子衿不明白,男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正当她晃神,床上的男人突然一把掀开了被子,直接走向她。
子衿反应过来,眼瞳剧缩:“小心玻璃!”
来不及了。
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脚底流着血,他却好似没了知觉,哼都没哼一声。
子衿看到这一幕,胸口一疼,还没出声,就突然被男人攥住了手腕,往外拉。
她一惊,反应过来男人是想把她赶出去,立马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她那点力气,对席琛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眼看快要到被拉到门口了,子衿放弃挣扎,直接失声大吼:“席琛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男人突然一顿,也停下了动作。
子衿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凉凉的撞入耳畔,他说:“你走吧。”
你走吧。
女人的呼吸,蓦地一窒。
她的嗓音颤抖:“你在说什么?”
席琛看着她的眸子覆满了无尽的灰暗,他说:“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这是……离婚的意思吗?
子衿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指甲掐入了掌心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耳边,只有男人的声音再回荡,他说,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不,子衿摇头,声音轻飘,“两年还没到,我不走。”
席琛瞳仁一暗,不知名的疼痛,袭遍了全身,深入骨髓。
他的眸子,染起了一层水汽。
子衿好像怕他又说出什么话,不停重复:“我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这次,你得听我的话了。”
话落,男人已经将女人拦腰抱起,稳稳的走向门口,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手。
他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想到这,子衿一颗心,急速下沉。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男人将她放在了门口,没有多看她一眼,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女人才动了动唇角,说:“席琛,我不想走。”
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
更不想,离开你。
听见她的话,男人挺拔的身躯,明显一僵。
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砰的一声轻响,一扇门,将两人的距离硬生生的拉远了。
子衿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眼窝一阵酸涩,眼眶好像有滚烫的液体要砸下来了。
她转过身,忍了忍,没忍住,泪水到底是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里面,男人背靠着门,颓唐的坐在了地上。
他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细看,眼睛分明有湿润的痕迹。
此刻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的,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
这样,她就不会再遭受平白无故的伤害了。
也不会,看到他病态的模样。
谁都可以怕他,但她不能。
而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女人轻轻的声音,她说:“席琛,我数三声,你如果不开门,我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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