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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的,皇上。”蹭了蹭身边人的肩,又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芳仪才带些黯然的开口:“我只是想起那时承祜病前,碍着宫里母子间不得多接触的规矩,我都没能时时去照顾他,后来一直觉得愧对于他,想来承祜定是怨着我这个狠心的额娘。”
“你是他的额娘,他又怎会怨你。朕小时候也是没见过皇额娘几回的,每次都是许久请安时才能见一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可皇额娘一直都会让身边的奴才给朕带些亲手做的荷包衣裳之类,好不容易等后来朕能自己做主经常去看皇额娘时,她又去了。”想起幼时不得皇阿玛喜欢,想亲近额娘却又碍于规矩不得亲近的事,康熙也难得感伤起来。
“皇额娘那时一定是一直想着你的,想着你吃饱没有,天气冷时加衣、热时换单衣没有,身边的奴才服侍的可尽心,你有没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慢怠了去。就像我当初也是那样想着承祜的。”听着芳仪的这些话,康熙抬手缓缓的抚着芳仪的头,静静听她说话。
“虽然平日有那些奴才们呆在承祜身边照顾,还不时来向我回报承祜的情况,我还是不放心。承祜病时,我恨不得替了他去,直到等承祜病得病了,我才能时时守在他身边,可那时却也已经晚了。”说到这里,芳仪又想起了承祜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不得起身时,还笑着安慰自己不要伤心的情形,眼中也充满了泪水。
眨了眨湿湿的双眼,芳仪才带些哽咽的继续道:“我每每看着保成,就生怕他什么时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生病了,哭了,奴才们再是尽心,也比不得亲额娘全副的心思扑在他身上,万一他也如承祜那般,我恐怕是再无法撑起来了。”
康熙听着芳仪哽咽难言的话语,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不会的,保成一定能平安长大,你担心他,就让他离你近些,多去看看。”
“想起承祜,只怕他去时对他身边乳姆和保姆的印象还要比我深些,我真是愧为额娘,也许以后到了地府时,承祜也许都不认得我了。”芳仪带些自嘲的道,心中却也有着悲凉之意,这些可不是她装出来的,而是一直埋在她心里的话。
“也难怪前朝好多皇子会奉乳母为母,还有些甚至娶了乳母的女儿侄女,实是他们才是彼此间最亲近的,因为那些皇子们把一腔濡慕之思全寄在了乳母身上。”芳仪提着心,慢慢的说出了这些话,身子几乎僵硬得不敢动弹,自己这样说,皇上会不会立刻认为自己在影射什么而大怒。不过,皇上这时还不像是晚年时那般多疑猜忌,应该不会猜疑上自己才是。
拍抚着芳仪的手缓缓停下了动作,康熙也是想起了前朝那些皇子甚至皇帝乳母的种种精彩‘事迹’。
比如,北齐后主高纬那位做主使计连废两后扶自己义女登上后位,搅得朝堂一团乱,被奉为“太姬”几可算是使得北齐亡国的妖妇陆令萱。以及,离得近的,前明熹宗朱由校的乳母客氏毒害后妃与皇子,在朝中却可算是权倾朝野,直至后来方才被崇祯诛灭。
康熙一时联想了许多,待得回神时发现怀中的芳仪已经睡去,脸上却尤有些泪痕,眉头在睡梦中也皱得很紧,似乎很是不安与彷徨。他倒是没有对芳仪说起那几话而感到什么不悦或是想到他处,只因他知道当初承祜去时芳仪大受打击几乎一病不起的情形,所以刚才认为芳仪会说起这些也只是太过忧心保成而已。
亲生额娘对自己的孩子,大抵都是如此吧,可惜自己却未能很近的享受过皇额娘的疼爱和照顾,后来身边只剩了乳姆和保姆。不过,她们两个也算是十分懂事的,家中的子孙也成气,倒也不枉自己对她们家人的照顾。
第二日起后,芳仪服侍康熙穿衣上朝时,就听康熙道:“芳儿,保成就先一直留在你这里,由你亲自照看着,他的身体,你这个做皇额娘的才会是最尽心的人。”
“皇上!”芳仪猛的抬头,看着康熙一如往常般的神情,眼泪又不由的流了下来,自己的愿望居然成真了吗?本来昨晚自己说那话时,也没指望着能一次就成功,可哪想到今日皇上就允了自己的要求。
“保成是朕的嫡子,最是重要不过,朕可还等着他平平安安长大,日后好好办差为朕分忧。”
此事,康熙也是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虽说老祖宗定了生母和皇子不得过分亲近的规矩,以免皇子和生母关系太过密切以至联合在一起产生谋权之心。可想起自己和皇额娘自从自己出生就没见过几面,幼时不懂事时还被奴才们慢怠,而乳母和保姆们又恶习甚多,致使自己也跟着行止粗俗,后来自行诸多强制,才改正过来。
最重要的是,奴才们再尽心,也比不上亲生额娘对孩子的关照,当初承祜的夭折,未尝不是那些奴才们不尽心之故,自己将那些奴才全部处死,也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皇上出门上朝,芳仪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在钱嬷嬷连声的呼喊下,才回过神来。回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钱嬷嬷去收拾自己屋子隔壁的房间出来,给保成住。
芳仪达到了目的心情大好,而今年大选的复选也已开始,宫中和京中各处有心思和盘算的人家,以及想要一举伴驾君王之侧登上高位的女子心思也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