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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登时想起楚夫人,楚夫人姓季名子楚。没想到竟是出身那有名的国舅府。
苏三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思及楚夫人与清曲关系势如水火,遂转而送上了一记礼节性的微笑。苏三又想到,从来不走动的亲戚,突然又上门了,莫不是季鸾真受了她的挑拨打算娶喜儿并亲自上门提亲?
季鸾打了个喷嚏,苏三抬头看他,却发现季鸾也正在看她。苏三当作没看见,向清曲汇报道,“昨日独秀公子来访,镜仙先生来访。独秀公子留了口讯让我知会公子一声他曾来访后便离去了,镜仙先生留宿在先前留宿时住的客房。”
清曲点头示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转身从身后提行礼的家丁手上挑了一个红线扎起的盒子,又转过身递给了苏三,道,“送你的,小年礼物。”
许久未收到过礼物,苏三不由心里暖暖的,朝清曲会心一笑,道谢后接过了礼物。
苏三正瞅着礼物盒子乐呵呵的时候只见季鸾也伸出了手,手攥着,伸手苏三,依旧那副高傲的神情,“喏,给你。”
碍于清曲苏三不好发作,只得伸手,季鸾松手,一只镯子落在了苏三手中。任苏三怎么看那也是只粗制滥造的铰丝银镯,也不像是什么年代久远的宝贝。苏三本想以太贵重为由推辞,谁想这厮有权有势竟送了这么个破银镯子。
苏三道,“不知季公子这是何意?”
喜儿在一旁说道,“送苏姐姐的小年礼物嘛!苏姐姐你看,季哥哥也送了喜儿一支簪子,可漂亮啦。”
苏三这才注意到喜儿头上多了一枝金簪,做工精细缀满碎宝石,一看便是出自名牌老店。只是这簪子哪里是十岁姑娘戴的,给楚夫人戴还差不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季鸾那丫一准是跑金店里头讲把最贵的拿来,苏三又想,即然都买了最贵的了,又怎么好意思买个这么破的绞丝银镯送自己。这个少年太别扭!
苏三称赞道,“簪子真漂亮,季公子果然好眼光。只是,我一个下人怎么好收季公子的礼物。”
喜儿两颊染上红晕,羞答答地偷瞄季鸾。苏三突然觉得有点心烦意乱,喜儿的心思一目了然,而很明显季鸾眼中没有喜儿。妾有情,郎无意,易生悲剧。
苏三看了看清曲,清曲微笑,“表弟送你的,收下便是。”
苏三收下了镯子,向季鸾道谢,“多谢季公子。”
季鸾淡淡地恩了一声算是收下谢意。
此时郑管家来了,至清曲跟前施了礼,又朝喜儿和季鸾施了礼,这才开口说道,“午膳已经备好了,在莲亭。”
苏三道,“那请公子小姐和季公子移步用膳,我先去帮小姐归置东西了。”
清曲应允后苏三便带着搬行李的两个家丁先行一步回芙苑了。
回了芙苑,苏三将东西接过来后便打发那两个家丁离去了。都是些新买的有趣玩什,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东西归置妥帖之后苏三便坐下来准备拆礼物,包在盒子里的东西总是更让人期待。
解开红线,盒子外面包着粉色丝绸,解开了丝绸才见里面的小巧朱漆木盒。打开木盒盖,也是手镯,但很显然看上去比季鸾送的精致用心多了。
银质镯身,镯身上有浪花纹饰,朵朵浪花间镶着碎钻。当真是一眼望去简单朴素,端详之下才知价值连城。挑个即简单朴素又不小家子气的礼物,也真难为清曲了。
苏三将包木盒的粉色正方丝绸平铺在桌上,又将两只镯子并列摆在一起。看了半天也没想通为什么季鸾会当着清曲的面送这么上不了台面的礼物。苏三又拿起那只绞丝银镯仔细看了起来,款式还算简洁大方,只是做工实在低劣,绞丝不够圆润,接口的地方捶打的新痕尚还明显。像是刚做完的样子。镯身内侧也没有发现刻着什么字。
苏三摇头,果然这厮的脑子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路想。
苏三将两只镯子都戴上试了试,又都取了下来。清曲送的镯子太贵重,季鸾送的——不乐意戴。
将镯子收好后苏三便去莲亭了。
喜儿在席上矜持得很,清曲向来饭轻,季鸾看样子也没怎么动筷,一桌子菜基本没变样。
苏三看着喜儿怀春的样子不免感怀,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和男玩伴一起在小河里光屁股洗澡呢……当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季鸾对清曲说道,“怎么未见小姑?”
清曲依旧是盈盈一笑的模样,“母亲身体抱恙,在静养中。轻易不出园。”
季鸾哦了一声,也不深究,怕是跟本也没把那小姑放在心上。
季鸾又指着苏三问道,“她是何许人?”
清曲笑道,“因缘之下在旅途中救起的人。”
季鸾又问,“她是府里的丫鬟?”
清曲看了看苏三,“不算丫鬟,她执意要报恩,又与喜儿兴趣相投,所以算是寄住在清府吧。”
季鸾再问,“表哥与她什么关系?”
季鸾的问题刚出口苏三便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瞥了清曲一眼,心里略略有些紧张了起来。半年来朝夕相处,清曲虽然时常叫苏三觉得无法揣摩,可却是对她十分温柔体贴。况且一张脸又生得那般美,气质出尘不输镜仙,这么好一美人公然表示对自己没意思实在太打击人了。
苏三心底悲呼,大事不妙!该死的季鸾打算让她丢人丢到家!
清曲笑出声,反问季鸾,“我和苏姑娘什么关系?这话可叫我摸不着头脑了。表弟以为我们能是什么关系呢?”
季鸾口直,直接说道,“我当表哥看上她了准备娶回家当老婆呢。”
清曲又是一阵轻笑,笑得直摇头,也不说话,举起杯来同季鸾干杯。
一杯酒下肚,季鸾再次开口,“即然她不是表哥家的下人,也不是表哥的……”
“季公子喝多了吧?您这个年纪还是少喝点的好。”苏三打断了季鸾的话,站在清曲背后皱着眉头瞪他,示意他闭嘴。
季鸾扭了头不去看苏一,故意跟苏三作对一样,又一杯酒下了肚。可到底算是没有再继续问些赤果的问题。
每个人都看得真切明白,每个人都当作一无所知。每个人都在渴望,每个人都在畏惧。有人怕受伤,有人怕拒绝,有人怕分离,有人怕付出……每个人都畏缩在自己的领域焦虑难安,有人决意勇敢前行,有人从焦虑走向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