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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差点从那美人榻上摔下去。
桂嬷嬷慌忙进来,见那下头跪着的人,便斥道:“你这奴才,竟无视皇家规矩强行闯进太后卧室中,是何居心?!”
那宫女一个劲的磕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救钮钴禄家啊!”
桂嬷嬷这才认出,这宫女乃钮钴禄家的包衣奴才。
“谁弹劾了我钮钴禄家?”太后坐起身来,盯住她问。
“是敖佳大人。”那宫女道,“今日的朝会,到现在都还未散,奴婢听去御前侍奉大臣用膳的公公说的。”
“快给哀家更衣!”太后立刻道,“哀家已暗示过敖佳·傅敦要将钮钴禄家的淑女赐给他。他到底是为何要突然弹劾我钮钴禄家?哀家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诡异之事。”
她想不通,一个毫无靠山的人,竟会舍弃她的娘家?
一念至此,她不由得对这下头跪着的宫女又起了防备之心:“红口白牙乱说一通,被哀家发现了,你全家却都是个死!”
那宫女闻言浑身一颤。然后磕头如捣蒜,只磕的这白玉的地板上都见了红。
这模样落入太后眼中却丝毫不能打动她半分。毕竟,这皇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这般的奴才。她盯牢了她,只要一句话:“敖佳大人当真弹劾了我钮钴禄氏的大臣?”
那宫女抬起头,坚定道:“奴婢不敢说谎。的确如此。”
太后深吸一口气:“桂嬷嬷,你去找吴书来过来!”
“娘娘……”桂嬷嬷心头也慌,可她却不敢乱,“吴书来是皇上身边的……”
“如今,哀家顾不得了,”太后恢复了镇定,不再如方才那般慌乱,“哀家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哀家要知道,皇帝,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说来说去,这事儿最终还是要看乾隆如何判决。太后心如明镜,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慌,不能乱,至少表面上不能再落人口实了--
“便说是哀家关心皇帝的身体,特意让吴公公来问话。”她思量了一下,又道,“把檀木枕捡出来,哀家到时候要让吴公公给皇帝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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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听闻桂嬷嬷亲自来请吴书来去慈宁宫时,只是沉默了一瞬。
“吴书来,”他道,“朕很不喜后宫干涉朝政,你知道该如何同太后说了?”
吴书来懂了,他磕了个头:“奴才谢皇上赏。”
乾隆闻言一怔,然后笑了:“你这滑头!罢了,这事儿你只要让太后别打扰到朕便好。”
吴书来当即拍了胸脯保证,他心里头开始盘算起这信息要分几次告诉太后,统共要多少好处才痛快说出来了。
等吴书来走了,乾隆才笑了:“你这般不怕死的在朝堂上捅出这些事来,究竟是想要什么?”
敖佳·傅敦笑的非常诚恳:“皇上,奴才不过是食君之禄,理所应当罢了。若不是钮钴禄氏太过贪婪,奴才并不愿招揽这些事的。”
乾隆下意识抚摸过手中的账册:“唉,谁又能想到,不过傅敦,朕可是听说太后有意将钮钴禄家的女儿嫁给你,你倒是不怕得罪未来的岳家。”
敖佳·傅敦一笑:“奴才不过是一个鳏夫,哪能配的上如花女子?”
他复又磕头:“天地可鉴,奴才只不过是想做个纯臣罢了。”
乾隆牢牢盯着他,良久,方笑道:“好,好好!”
不得不说,敖佳·傅敦这话说进了他心坎里头。敖佳·傅敦的家世他倒是清楚,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没有靠山,如今又得罪了太后,这怎让他不开怀?
此时敖佳·傅敦在他心里头的地位便无形中高了不少出来。
敖佳·傅敦偷眼看了他的神色,心头便大定。他狡黠一笑,道:“当然,奴才也有自己的私心。”
“哦?”比起方才来,如今的乾隆对着他时,心头轻快了不少:“什么私心?说来与朕听听。”
“奴才的主子与主子娘娘琴瑟和鸣,委实让奴才这个鳏夫羡慕不已。想必主子,也不会让奴才如此可怜吧?”
乾隆神色有些痛苦,他嗤笑一声:“琴瑟和鸣?”
敖佳·傅敦抬起头来:“奴才斗胆,素闻主子同主子娘娘,鹣鲽情深。”
“傅敦,你难道还要求娶钮钴禄家的女子?”乾隆岔开了话题。
“太后一族尊贵非常,傅敦不敢奢求。”敖佳·傅敦笑了,“实不相瞒,傅敦心头之爱另有他人。”
“哦?”乾隆果然好奇。
“须得皇上开恩,”敖佳·傅敦行了个大礼,“那女子,皇上其实也该知道。”
当下,他便将他他拉·珞琳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乾隆叹息:“竟是她?!”
听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叹敖佳·傅敦的大胆:“她可是罪人之后。”
“他他拉·骥远乃副将协。”敖佳·傅敦道。
“当年他他拉·骥远却是跟了母亲的。”
“罪不及出嫁女,”敖佳·傅敦道,“她之前是方外之人,如今即将是出嫁之女,皇上一定不会如此狠心的。”
乾隆当然不会如此狠心,别说是玉成一对有情人的好事。就算是冲在敖佳·傅敦的‘纯臣’之份上,他便不会不给敖佳·傅敦的面子。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看来那他他拉氏倒是个有后福的。”乾隆叹道。
敖佳·傅敦便知这事算是成了,到此,他方才真正放松下来:“这何尝不是奴才的福气。世上事便是如此有趣。若当年她未曾因这些事出家,只怕,如今这福气却是别人的了。”
“若当年未曾经那些事,只怕朕便是将那他他拉氏摆在你眼前,你也看不上。”乾隆不知想到了什么,叹道,“这才是造化弄人。”
敖佳·傅敦眼珠子一转,便笑了:“主子仿佛有许多感触。”
乾隆也不矫情:“若你曾负了一个女子,后来百般想对她好,她却不领情,该如何?”
敖佳·傅敦当即一愣:‘难道,皇上和皇后竟有了矛盾?初时辜负?莫不是指当年皇上封了个第一皇贵妃,越过了如今皇后的事情?’
“若只是物质上的亏欠,想必主子不会如此苦恼。毕竟,那是最好弥补的。”
乾隆点头苦笑:“朕如今方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别人要你还多少,而是,无论你多想偿还,她都不需要了。”
“有时候,无欲无求,比贪得无厌更让人无从下手。曾经错的太多,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回头。”他道。
敖佳·傅敦一愣:‘原来,这事儿竟是如此复杂?却不知那位是如何做的,竟让一个帝王,对其愧疚到了这般模样,可见是的确极有心机的。本着这份愧疚和爱重。这未来的帝王,只怕左右都逃不过了。’
他是不想被先人留下的话束缚,却又并不是不识好歹的。若未来的帝王就在十二十三两位阿哥中产生。皇后一党,他还是必须靠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