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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看着赵溯,半晌郑重道:“哪怕不是为我,就算为了大邺子民,神武将军也必须活着。”
赵溯眼神一闪,显然对于顾相檀的决定颇为失望。
顾相檀却道:“然而,若真是为我,神武将军就更应该活着。”
赵溯问:“为何?”
“为时过早……”顾相檀说,“你想想,侯炳臣死了,皇上就算再气不过,他手里没人,唯一可用的也就只有曹钦,但是边疆离不开御国将军,曹钦即便回京奔丧也留不了多久,到时候京中就会变成三王一家独大的局面,神武军的军权说不定也会落到他的手中,到那时谁能奈何的了赵典?就算皇上勉强挺过了这一关,军权没有旁落,那他也会乘此机会培养自己的将才,到那时,就更难对付了。”
“我们何不在此时帮上侯将军一把,我看将军豁达义气,自不会忘了这个助力,锦上添花谁不会,要就要雪中送炭,与其得罪一个将死之人,何不留下他的性命,将来说不定会因此得到福报,更重要的是,我们已先一步得知这事,便能将计就计反而打三王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侯炳臣最后还是要死,但三王也决不能毫发无伤!”
顾相檀的一番话说得赵溯的脸色变了几遍,老实说他也是有想过插上一脚的,只是想归想,他们不过只有二人,除了顾相檀在皇上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之外,自己在这些大人物眼下不过形同蝼蚁,很多计谋手段都无法施展,就算靠顾相檀,相信有很多事他也未必愿意去做,所以赵溯宁愿一步步来,先将脚下的根基扎稳了再来想旁的,宁愿错过一些机会,也不能轻易冒险。
但是顾相檀却比赵溯预计的更为胆大,赵溯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而且比他想得深想得远,想得赵溯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赵溯盯着顾相檀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眼中藏着惊异和一点点漾开的兴味,纠结成团在瞳仁里暗暗跃动,不过嘴里却还是寻了好听的话说:“灵佛到底心善,舍不得将军这样精忠报国的良将,也算是大邺之福了。”
说着叹了口气:“罢了,就便这样吧,既然灵佛心意已决,赵溯自当从命,只要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灵佛可尽管吩咐。”
顾相檀听见这样的话,终于敛下了脸上的肃色,换上了往日惯常的浅淡笑容,悠悠地向赵溯看去。
“那相檀便在此谢过了。”
冬夜凄冷,霜风潇潇,但天上一轮明月却格外清晰,星子布满周围,映的顾相檀的脸也泛出了月光的皎白色,合着嘴角的笑容,一瞬间仿若春梅绽雪一般。
看得赵溯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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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大邺,老木寒更瘦,阴云晴亦低,只是这气候再湿凉冻人也总比某些地方要来的好。
今日一上朝,眉州巡抚就急急上禀,七日前,东边三县、子鼓、小柳、坎香突遭水患侵袭,千亩田地被淹,房屋倒塌,牛羊被卷,伤亡无数,恳请皇上下令开仓拨款以救济百姓。
宗政帝奇怪: “这冬日也会遭水灾?还是东边?真真是奇了。”
敬国公出列道:“东边三县距东县极近,往年雨水向来寥寥无几,更别提会成患成灾,臣还记得七月的盂兰盆节时皇上还曾亲自为天下和顺祈福昌平,不知这天候异常会否也是个中缘由出了岔子呢?”
宗政帝眉头一皱,看向瞿光:“瞿大人,祭祀之礼不会有了什么错处吧?”
瞿光背脊一挺,咬牙道:“礼部的安排,皇上皆看在眼里,臣哪敢轻待,且祭天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为之了,臣向来谨记皇上教诲,又尊崇佛祖恩德,自处处细致,绝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一边说,一边心里将敬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近些日子,不止他,还有右相仲戌良,关永侯梅家,这几人沆瀣一气,只要寻到一点点由头都能想法子找他的痛脚,全是为了之前自家表侄轻薄了梅家大小姐之故,明明人都死了,这仇却一个个都记下了,怎么都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加上皇上也不痛快,暗怪他在关键时刻不维护太子,反而在太子冲动之时将此事着人告诉了顾相檀去,当面拆了太子的台,宗政帝因此对瞿光很是不满,便也顺着这些人拿他的把柄,隔一阵就要训他一顿。
瞿光有口难言,只得小心谨慎,不留一点马脚。
敬国公却不以为然:“那瞿大人倒是说说,皇上如此心诚,又有灵佛庇护,若不是祭天的仪轨犯了忌讳,佛祖怎会轻易降灾?”
瞿光张了张嘴,百口莫辩,皇上见他吃瘪,便也不再多说了,只道:“行了,先派人过去做个安抚,再由户部拨下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用于赈灾,工部侍郎,你着人同去,查看水患情况,帮助担下修缮事宜”
就这么点银钱,听着也着实可怜,但是户部尚书却还是哭丧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