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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裄之径直带孟念雪去了博海医院,此时夜已深了,医院早已经关了门,两个人依旧是从小巷内的暗路进去了。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送受了重伤的柳潇潇前来医治,竟然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孟念雪看了看身旁的顾裄之,她那时怎能料到,世事竟然这样不可捉摸,她竟和他走到了一起。
“怎么了?”顾裄之见孟念雪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孟念雪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起第一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顾裄之面上也露出笑容,他又何尝不觉得如梦似幻,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北都,和邱毅他们一起计划着南下之行,却没想到,不过翻过一个年头,他已经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靠近过去,伸手揽住孟念雪的肩膀,眼中柔情轻溢。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个人的影子被壁灯印在地上,十分和谐温暖的样子。
孟念雪一愣,他似乎很喜欢对她做这个动作。“你真可怕。”她忽然说道。
顾裄之手指一僵,“念雪……”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孟念雪抬头看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她的话没有说完,她相信,他必定是懂得的。
顾裄之却忽然停住脚步,揽住她肩膀的手一用力,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念雪,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要算计你。”
孟念雪轻轻吟了一声,顾裄之这才猛然想起什么,放开了她,执起了她的双手,仔细看着,“我弄痛你了。”他怎么忘了,她的手受伤了。
孟念雪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有光芒,“我没有说你想算计我呀,你身处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面,心思长远些,有什么不好?”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对我好的人,我是看得见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含着一种坚定。
顾裄之开心地笑了。自从发现了自己对她的心意,他就开始接近她,他知道,只有和她相处久了,她才会发现自己的好。可是他也担心,念雪太敏感了,他不想因为他的“蓄意”而让她讨厌他。今天她能说出这一句话来,他已经很满足,她终究是知道自己对她好了。
看着一向冷情的他脸上露出孩子得了糖般的笑容,孟念雪的心有些湿润了。她紧握着他的手,踮起脚尖,在他的右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待顾裄之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往走道深处跑远了。他心里涌上一股欣喜,也追了上去。
她却已经停下来等他,“我们去哪里呢?”她这才想起,医院已经关了门,她并不知道她该去哪里给她的手做检查。
看着孟念雪可爱的迷糊样子,顾裄之觉得心都化了。他温柔地看着她,“我带你去。”
孟念雪有些羞窘地微微低下了头,怎么不是要做女强人吗,怎么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一个小女人了。
两个人到了外科的一间治疗室,那里灯还亮着,进了屋,韩忠祥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看着穿着一样颜色衣服的两个人,他愣了一愣,看来这位孟小姐已经变成他们的主母了。
韩忠祥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名义上,顾裄之是他的主,可这十年,他看着顾裄之从十六岁长到二十六岁,一路打拼,却始终孤身一人,虽不似邱毅、方清般整天为他张罗,却也心里担忧。这下,可好了。
这一次,韩忠祥为孟念雪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当再一次得知孟念雪的伤势并无大碍时,顾裄之才放下心来。
夏季风热,孟念雪和顾裄之坐进了车里,空调开着,却也不热。
“去我那里吧。”沉吟了很久,顾裄之才开口道。
孟念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转头看了顾裄之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紧盯着前方,好像在认真开车的样子,才回过头来。她却不知道,某个男人心里隐藏着的东西正在默默发酵。
“我家里很大,有空余的房间。”见她不语,他又补了一句。
“好吧。”孟念雪也觉得心里有些好笑,他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自己还在防着他什么呢。
况且,今晚魏家发生这样大的事,恐怕已经天翻地覆了,自己也并不想回魏家去面对那鸡飞狗跳般的世界。不回魏家,自己还能去哪里呢?歆妍家里本就复杂,不能去给她添麻烦。花园公寓里的那套房子,自从上次出了寇恒那件事,她便住得不安宁了。
也许,去他家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起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那么紧张的样子,她心里有些愧疚。他对自己这样好,自己为他做过什么呢?
顾裄之心里一喜,不自觉将车子开得更快了些。很快,便到了云北近郊顾裄之的独幢别墅。孟念雪看了顾裄之一眼,他其实是一个很有魄力的男人,明明龙门的地盘在云东,现在吞并了苍狼会后,又多了云西,可他却将自己的住宅定在云北,这可是魏云坤的势力范围啊。
进了门后,孟念雪发现这里还是她上次来时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是到了夏天,墙内那法式复古的壁炉已经停了,整个屋子颇有些冷寂的味道。
“念雪,你先坐。”顾裄之显得很兴奋,牵着孟念雪来到沙发上坐下,又从厨房里很快地泡了一壶茶出来,装在一副精致的紫砂茶具里,倒给孟念雪喝了。
“是花锦的腊梅茶。”优雅地品了一口,孟念雪笑道。
“嗯。”顾裄之笑着道。这些天他试了好几种沏茶的方法,可都没有上次念雪在陌南镇上的家里沏给他的好喝。他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他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给她,邱毅给他的资料上说,这是她最喜欢喝的茶,可她的反应……他不想去问她,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两个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孟念雪便说有些热,想洗澡睡觉了。顾裄之便带她上了楼,进了他卧室旁的一个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木质书架,上面镂刻着精细的团云吉祥图案,上面整整齐齐放着各种书。梳妆台也是木质的古式形状,孟念雪喜欢这些,自然知道它们的珍贵。还有一袭珠帘,用绿白的珠子串成的,从顶上垂下,一掀开,便看见一张柔软的床,上面的窗纱是白色的,有丝绦垂下,床单是浅绿的,有点点花纹,皆是她喜欢的。
孟念雪走过去,掀起也是白色的蕾丝窗帘,别墅中的美景尽都眼底,还可看见远处一条流动的白,那是云河的一条小支流。
“喜欢吗?”顾裄之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
“嗯。”孟念雪微笑着,这个房间的风格,确是她喜欢的。
顾裄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笑了,还好,她喜欢,也不枉费自己花尽心思布置了这么久。“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孟念雪本想阻止他,她洗澡,为什么要他去放水呢?一想起自己待会儿将要洗澡的地方,他曾经待过,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又觉得……
顾裄之去了房间里相连的一个浴室后,孟念雪在这漂亮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可以换的衣裳呢,也没有睡衣。南方天热,一日不洗澡浑身都不爽快,何况孟念雪还穿着这十分不方便的礼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