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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唱了K出来,大家都饥肠辘辘的,于是决定去路边摊吃麻辣烫。
但因为天色太晚,那家店既没了啤酒,也没了果汁。栗田野周迹和萧遥这三个大男孩于是决定去隔壁街角的小卖部去买。
栗田野起身走了几步,忽然有些舍不得似的回身过来,亲了心娜一口。周迹和萧遥站在不远处哈哈大笑:“田野,你要是一两分钟都舍不得,就别去了!”
栗田野笑着直起身,向他们跑过去,只不过,他回头,看着心娜,眨眨眼,挥了挥手。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而快乐:“心娜,你等我一下!”
那时的他正好走到路灯底下。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头顶,发丝罩上了朦胧的金色,长长的睫毛在乌黑的眼眸中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张帅气的脸就像是画布上的王子。
“好!”心娜甜甜地笑着。
我,周然还有梁心娜看着他们三个大男孩一路走一路打闹着嘻嘻哈哈地消失在街角,嘴角不自然地就扬起了笑意。
我看了看心娜,感叹道:“后天你们就要走了,不知道到时我们去送你们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周然轻轻松松笑着甩了甩她的长发:“我会一如既往的潇洒,倒是唐果,你肯定会哭,而且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说着,她用双手夸张地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心娜和周然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狠狠推了她一把:“我那是美丽的眼泪,不像你,装冷酷!虚伪!”
周然得瑟地摇摇头,刚准备说什么,脸色却僵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的身后。我和心娜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就见梁心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似乎还没有看见我们。
“梁心妮!”周然喊了一声,“你这么晚的在外面晃什么!”
梁心妮见了我们,停下来,没好气地说:“你们不也这么晚的在外面晃!”
“我们是人多,你一个人,这么晚的,出了事怎么办?”周然大姐姐一样地呵斥着。
梁心妮有些怕她,只好闷闷道:“我不是一个人,我男朋友就在附近呢!我们也人多,很安全的!”
周然听到了那个“人多”,有些警惕了:“梁心妮,你又在搞什么鬼!”
梁心妮也没了法子,急躁地坐了下来:“周然,你帮帮我吧!我,我找了几个男朋友,但是,但是,我今天弄错了,他们,他们可能就要遇见了!那我岂不是穿帮了!你是不知道,他们都是脾气暴躁的人,我怕他们发起火来,都来打我怎么办?”
她跟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满脸的恐慌和焦急。
我瞪了她一眼:“你就是欠打,同时交N个男朋友,梁心妮你玩得过来吗?”
梁心妮几乎急得要疯了:“我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呀?”
周然说:“要不你逃到外地去吧!”
“不行!”梁心妮此刻倒是很坚决。
周然说:“那你就被人打死吧!”
我,梁心娜和周然集体沉默,片刻后,梁心妮忽然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要不,唐果,周然,我给你们一人分一个男朋友吧!”
我冷冷看她:“谢谢你!但我有男朋友了!萧遥!”
梁心妮怔了怔,嚷道:“你竟然和萧遥在一起,不怕心娜怪你?”
我还来不及说话,心娜淡淡开口了:“我为什么要怪她,那时候,萧遥和我已经分手了!和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算了!”梁心妮站起来,“就知道你们也不会帮我的!”
我哭笑不得:“帮你分男朋友,你可不可以正常点儿!梁心妮,你要是再这么胡闹,迟早一天有你好果子……”
正说着,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划破了黑色的夜空。那血一样鲜红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飞速驶过的救护车,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
我们冲到医院,电梯门刚开的那一刻,就听到了某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那凄厉的声音在深夜的医院走廊上空洞洞地回响着,像是穿过了阴森的山洞向我们的心脏猛烈撞击,我不禁一阵哆嗦。
一转弯,就看见狭长走廊的另一头,周迹和萧遥,雕塑一般呆呆地伫立在一旁,身上全是血,鲜红的,像太阳一样灼人的血,我的眼被刺痛得厉害,痛得流出了泪。
旁边有几个男孩跪在地上,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向那个中年男人怀里悲痛欲绝的女人磕着头,他们的头频繁而猛烈地撞击着水泥地面,发出格外瘆人的声响。
那个声音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伸进我的头颅,拉扯着我的神经。
我痛得一阵阵晕眩。
面前的一切越来越近,我看见,清清楚楚地看见,移动病床上,躺着面色惨白的栗田野,我从没见过那样灼眼的惨白色,像阳光下的雪地一样刺伤了我的眼。
那一瞬间,我希望我失明了!我希望我是幻觉。
可是,火一样熨烫的眼泪硫酸一般划过我的脸颊。那烧焦般蚀骨的疼痛一阵阵撕扯着我的脸。
栗田野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还在往外吐着血,不然,空气中不会弥漫着这么浓烈的血腥味,不会浓烈得像湿巾一样捂住了我的口鼻,不会浓烈得让我差点儿窒息!
我只想呼吸新鲜空气,只是空气里全是栗田野的血,我吸进去的全是栗田野的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虚脱得差点儿摔在地上,死死扶住了墙。
可一瞬间,走廊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悲鸣:“啊!!!!!!”那声惨叫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绝望,我的心瞬间荒芜。
我转头惊悚地看向心娜,时刻的她已经缩成了一个小团,蜷缩在地上,是啊,没了栗田野,这个世界于他彻底变成了危险的地狱!
她仰着头,捂着耳朵,疯了一般,张着嘴,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我的心似乎被她悲痛绝望到无以复加的嘶喊扯成了碎片,我已经痛得动弹不得,甚至没法走过去抱住她。
她漂亮的脸庞变得像魔鬼一样扭曲,她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像一颗即将迸裂而出的白色乒乓球,她凶狠而惊悚地瞪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明亮的灯光反射到她死如深潭的眼底,我都怀疑这刺眼的灯光有没有刺痛她的眼。
或许,这一点儿小刺痛她感觉不到了。
她持续不断疯了一般地嘶喊着:“啊!!!!!!”
“啊!!!!!!”
“啊!!!!!!”
“啊!!!!!!”
不出半分钟,她的声音就已然嘶哑。周迹和萧遥冲了过去,蹲到她面前,满脸泪水地看着她。
周迹把她抱在怀里,悲恸地哭道:“心娜!你别这样!心娜!你别这样!求求你!你别这样!”
我的泪像是忘了关水龙头的水管,一阵阵地奔涌而出,是啊!心娜!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很害怕!
心娜,你别这样!
可是,心娜,你应该怎样?
心娜,当你在来医院的路上,得知栗田野他们见到有几个人打架,过去想把他们拉开,却没想到其中有个人掏出水果刀直接刺中了栗田野的肝脏;心娜,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