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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贤弟,那老头也年过花甲了,说的话怕是信不得的……”
看着爰夫都快要皱成麻花的眉头,神人也理屈词穷了。在街上偶遇宋子静虽然也是让他大跌眼镜,然而自己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可是贤弟的这一遭出宫可是不得了。先是爰夫从百春阁出来后就一直沉思状,好不容易在街上散散心眉头还没散开一会儿就又黏在了一起。
自从她听了那老者的话,就瞪着眼睛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多危险的境况下,他都没看过她如此,好似那老人真的说中她内心一般。神人人摇了摇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他们两个勉强换了衣服后,终于赶在即将要宫禁的时候进了宫。一路上见爰夫低着头失了魂似地跟在他身后,神人看她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十分地担忧,明天的武试真的没事吗?那皇子虽说不会伤她,可其他两个挑战者一看就是气势汹汹来着不善啊。
实在是放心不下她,神人一直把她送到所住寝阁。打开房门,却看到变身成人形的兔爷眼中红光乍现,杀气十足地立在他们面前,惊得神人接连后退了三步。
“兔爷!”
不同于神人人后退了三步,爰夫三步冲上前去,投入兔爷怀中,紧紧抱着他,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见是他们,兔爷杀意全无,红色的眸子也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轻拍着爰夫颤抖的脊背,抬眼一副责备的神情盯着神人,好像再说,你小子干了什么把我闺女弄成了这样。
神人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连连冲兔爷摆手,示意她这样同自己实在是没有关系。兔爷垂下头,拍着爰夫,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平静。
“兔爷,你怎么变身了?不是说在皇宫的这段时间你都化身成兔子的么?”
兔爷抬起袖口帮她拭干了眼角残留的泪痕,圆圆的眼睛不再是平日般慵懒随意的眼神,十分严肃地说:“爰夫,刚刚有人来暗杀你。我真想一下子将她了结了,可又忌讳不能在这里动用眼功打草惊蛇。只能悄悄地尾随她,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爰夫皱着眉头,疑惑地摇摇头,如果这不是挑战者考核的项目之一,她实在不知在这宫里有人要取自己性命。一阵不安袭来,莫不是那妖族嫡女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她去了青麟殿,是青麟殿的宫娥。我还听祈?喊她叫做宗姝。”
宗姝?!
这个名字她虽只听过一次,却记得入骨。当年若不是宗姝冒充自己谎称她就是巫族嫡女,她即便是再无用,也不至于落得被驱逐出巫族的地步。
半个月前,她偷偷回到巫族探查到几年前巫族两次动乱中邹胡一派被残杀。她一直以为宗姝也怕是难逃一死,虽然在他们的迫害下自己被迫远离故土,不过还是比他们失去了性命好得多,私下里还替她和逝去的巫族长老们惋惜了几日。可她怎地就来了皇宫,还呆在土豆身边?她来暗杀自己,难道和土豆也有关系?
不!
她相信土豆。他一次又一次地救自己,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不动声色地要了自己性命,不会傻到再派一个宫娥来暗杀自己。这一定是宗姝自己的决定,那么她又为何要杀自己?难道是她识破了她就是巫族嫡女的身份?
“那个宗姝莫不是太子身边的宫娥?她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些,三年前似乎是被青麟殿下带进宫的,一直都在青麟殿伺候,也是宫中最亲近太子的人。不过个性很是不好,我听御膳间的宫娥们议论过,说她说话难听得很,没有宫娥愿意同她亲近,一直独来独往,很是惹人注意呢。可她为什么要杀贤弟?你们之前还认识?嘛,这些都不重要,你们今夜还呆在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要不今夜就去我的住处休息吧?”
“爰夫,”兔爷抚着她的头说:“我也觉得离开这里比较好,刚刚我一直提心吊胆地守在这里怕她还会再来。再说你明日还有武试,先别想太多,找一个安心的地方休息才好。”
爰夫垂着的头点了一下。两个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十分担忧地互相望着。
神人的寝阁离他们有些距离,一路上爰夫抱着又恢复了兔身的兔爷一句话也没有说。
“贤弟,今日你们就在我这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呐。”
爰夫环顾着神人的房间,司膳掌事在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职了,房间里间外间都装饰得大方得体,床铺虽说只有一个,不过外间的贵妃榻看起来也十分的舒适,相来神人是打算睡在外间了。
忽然她视线一转,看到了一样使她心安的东西。
“大哥,陪我下一盘棋吧!你同四师兄做了五年室友,盲棋虽困难,同我直接对弈还是可以的吧!”
“可是你明日不是还有复试的么,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你还是……”
见到爰夫已经做到了棋桌旁,还用翳目带缚住了自己的眼睛等着就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哎,算了,就同她下一盘吧。四师兄也说,一个人烦心的时候与其困惑烦恼还不如做些什么容易集中精力的事才好。神人疑惑地坐在棋桌旁,今天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还能专心么……
“这次是我持黑子呢,我先下?”
“啊,嗯……”神人犹豫地将白子放在身前。
啪的一声棋子落盘,声音清脆响亮,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神人讶异地抬头望着她,这,她这么如此必胜的气势是要闹哪样?!难道她已经不困惑今日发生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吗?不,怎么可能,每件事都是生死有关的事的说。
他的白子刚刚落下,她的黑子就步步紧逼,丝毫没有犹豫。
原来如此。
神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四师兄曾同他说过爰夫的棋风,该进攻的时候就进攻,该弃子的时候就弃子,一切都为了最后的胜利竭尽全力,哪怕有一瞬的犹豫她也会理性对待,并且相信自己的判断努力下去,不到最后一刻咬死不放。师兄笑着对他说这种性格的对手如果碰到不认真对待的人的话,还真是很是让人讨厌呢,不过遇到强悍的对手却是在合适不过的。
如此看来,她这被激发出来的必胜的气势是因为出现了强大的对手的缘故啊!他彻底安下心来,贤弟的话,绝对没问题的!
兔爷安静地趴在爰夫身旁,静静的等待明日决战的到来。
红日东升,晴空万里。决战会场上彩旗飞扬,锣鼓就绪。
与文试不同,武试的会场是在大殿外的空地上举行。观战的人不只有之前的皇帝和评分的十位文官,出了这一次武试增添的十位评分的武官以外慕名而来的众大臣将大殿外的空地上围成了一个天然的圆形会场。
大臣们都纷纷传言,这一次挑战者十分的出众,文试中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五百二十一号的成绩同太子一样不相上下,而另一位的五百二十号文试虽然稍差,但也是十分期待。剩下的那个大汉一看就是奔着武将来的,故而这一次旗鼓相当的比赛十分的引人期待,究竟那青麟殿下能不能守住皇位,这一次真是有史以来最令人期待的挑战。
众大臣们都纷纷私下议论,爰夫抬头望着坐在高台上的皇帝和旁边的妖族嫡女宓洛,她站在这里,无比的骄傲。虽然这一次她不能同宓洛以舞技较量,但是迟早有一天,两个人会正大光明的比试一场。这次的比试不知是她一人的比试,离开巫族的时候她答应为他们带去胜利。是的,她所作的一切,不止是为了自己。胜利就在眼前,叫她如何舍弃!退出比赛?
昨夜去了百春阁她才知道土豆在谋划的事情有多严重,也知道他心中的不安。可是即便如此他不让她参与的决定还是刺痛了她的自尊心,不想她在土豆心中就是如此无用?!
今日她就要让土豆看看,虽然可能胜不过他,不过她绝对不比这里的两个人差!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不畏多少暗势力在伺机摧毁自己,也不论预言如何悲惨,她都努力地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期盼的未来!
岩石偏头看着爰夫,只当她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王座,以为她在憧憬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心中笑她天真。只是前几日若不是她提醒,他肯定活不到今日的。这救命的恩情他记在心中,不过这一日他同样期盼了好久,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
站在她左边的男子从容坦然,依然戴着初次见面时候的金簪。爰夫看到了他的兵器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他应该是使剑的,哎,没想到竟然是枪?咦,这枪看起来有些古怪……可真是和他秀气的长相不太相配啊!
岩石使刀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抬起头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土豆,不知道他用什么兵器呢,是剑,还是刀?她摸着腰间的画魂剑心跳声听得分明,画魂剑也体会到了她的心情在刀鞘中蠢蠢欲动。再等一等,宝刀将要出鞘,这次比试,她一定要让这把宝剑不失名剑风范。
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的神人在人群中抱着兔爷望着爰夫,昨日的棋下到中盘他就完败。之后爰夫又恢复了常态,该吃吃该睡睡,倒是轮到他睡不着了。
兔爷也盯着爰夫,本来十分地想助爰夫一臂之力的,却被她给拦了下来,就连神人这小子也为爰夫打包票,相信她能赢。可他却如何也无法放心,即使她这五年也有习武,终究也只是个中等,怎得就能赢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土豆?况且看她身边这两个人的架势也都是强者中的强者,如何让他安心?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跟在那土豆身边的宫娥宗姝,昨夜他看得分明,那宗姝的杀意弥漫,进了门就直奔床榻刺去,发现爰夫不在还骂了一句。他那时正趴在茶几上才没她被察觉。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爰夫还没有去找她讨回之前的旧账,她为何又盯上了女扮男装的爰夫?最让他介意的一件事他没有告诉爰夫他们,这宗姝身上有同土豆一样的血腥味。这个总是要妨害爰夫的女子,他是不是要尽早除掉比较好呢?不,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先观察一下比较好,说不定能引出幕后的大人物来。
没有在宗姝第一次露出獠牙的时候杀掉他,是兔爷日后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祈?出现在高台之上,百官都禁了声,恭顺地低着头等待。祈?同皇帝说了什么,便一步一步走下了高台。他换下了平日繁复华丽的朝服,今日身着的一身素黑的长衫,同样的墨色布带束着腰间,十分的俊逸飒爽。
爰夫看清了他挂在腰间那柄玄色长剑,嘴角露出笑意。她腰间的佩剑也感受到噬魂剑的剑气,自己颤抖起来,她扶住佩剑,止住了几欲出鞘的宝剑。
噬魂剑,画魂剑,功力相反的两柄玄铁宝剑,有剑魂的宝剑如遇到了般配的对手就会如此。她一直到之前都认为这是月娘说的信不得的醉话,竟然真是如此。
在众多的人群中,祈?一眼就看到了比武场上一身白衣的爰夫,如往常一样伴着男装,显得更加英气逼人。两人隔着千米遥遥相望,一黑一白,周围的人群,一切都失了声,没了色,在他们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二人,隔着千米注视着彼此。
四人齐聚在比武场上,祈?一身素黑,爰夫一身纯白,岩石一身红衣,还有一位一身青衣,比武场上想起了擂鼓响声,人声鼎沸,比武正式开始。
宦官端来了抽签的托盘,比赛分为三场,两两相对决,在从两队中选出优胜者,再进行最后的比试。
统计接过了他们抽签的结果是爰夫和岩石第一组比试,祈?与戴金簪的男子第二组比试。
爰夫眼中充满了斗志,这样的顺序她求之不得。比赛之前规则同他们说得清楚,速度力量虽也列为评分标准,但最后决胜是按照能不能将对方逼入绝境为,当然对手死亡也算做胜利。也就是说,为了胜利,大家都可能下毒手。
倏然爰夫肩膀上多了些重量,她偏头正看见岩石的一只大手,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真心诚意的笑意:“小娃娃,咱俩好好比一场吧。”
“求之不得。”
咚咚咚……擂鼓镇天,比武场上此刻只剩下了爰夫和岩石二人。
一白一红,一小一大,立在比武场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