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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感觉苏芩的身子紧了紧,他接着道,“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总会发现找到她的线索。”
苏芩重重的点头。
这时候,一声女子的闷哼传进耳朵里。
循着声音找过去,似乎是在床底下。
展沐风看了眼苏芩,抽出腰带,一道内劲灌注其中,软趴趴的腰带立刻成了一柄银剑,周身散发着森寒的银光。
无形的剑气从眼前闪过,只听得“撕拉”的裂帛声,床板立时碎成了片。
“金嬷嬷!”
瞧见床板下的人,苏芩扒拉几下木片,将她给扶起来。
金嬷嬷口里塞了一块破快,苏芩方才听到的闷哼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三少爷,老夫人,老夫人被人带走了。”
“金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谁把祖母带走的……”
金嬷嬷一个劲儿的流着眼泪,声音哽咽,“老奴没用,没见到人就被打晕赛床底下了……迷迷糊糊中,老夫人好像是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带走的。”
“金嬷嬷,这是老夫人的东西吗?”
展沐风手里拿着一支金色的簪子,沉声问道。
金嬷嬷很快的摇头,“不是。”
“这上面似乎写着字,应该是那些人留下的……”展沐风盯着金簪瞧了一会儿,忽然道。
苏芩将簪子夺过来,两个小小的繁体“红枫”映入眼帘。
半个时辰后,清清楚楚有了结果。
“大人,簪子是红枫山庄之物。”
楚楚寒着一张脸道。
“红枫山庄?”
“红枫山庄乃是江南第一的名庄。红枫山庄富甲一方,庄主又是武功卓绝之人,因为乐善好施,在百姓中有善庄的别称。”
“苏府与红枫山庄可是有什么瓜葛?”
楚楚摇头,“并无。”
既无瓜葛,红枫山庄为什么要抓走苏老夫人?不管这红枫山庄是财狼还是虎豹,她都要前去一探究竟。
苏芩深吸一口气,看向楚楚,“告诉戮,半数人留守京城,半数跟随我前往红枫山庄,明日出发。”
“是,大人。”
楚楚立刻退下。
展沐风瞧着苏芩,沉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苏芩皱眉,“不可。虽碍于你的威严,压下蠢蠢欲动之人,然而一旦你离开京城,他们必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反扑的机会。”
“我会做好安排,不跟着你,我心难安。”
展沐风深深地瞧着她。
苏芩点头,“那好,我们速去速回。”
翌日一早,苏芩和展沐风便是带着人离开了京城,往远在江南的红枫山庄而去。
晌午,京城,苏府内院。
“宫主,他们已经去往红枫山庄。”
墨站在男子背后,恭敬的说道。
“跟着他们,不要让她发觉。”
……
江南的小城,好似仕女画里,含羞带怯的女子一般。遮面的轻纱,掩不住娇媚的脸庞,看不真切的朦朦胧胧中,却是带着一种叫人无法挪开视线的魅惑。
苏芩和展沐风等人此刻正歇在一处江南的小楼中。
绵绵的雨已经下了两天,落入湖中,如断了的丝线。
“阿芩,歇一会儿吧。”
展沐风来到窗前,关切的道。
苏芩虽然睡不着,却还是照着他说的往榻上小憩了片刻。
展沐风以为她睡了,起身去了隔壁的屋子。
“如何?探到消息了吗?”
刻意压低的低沉嗓音,是展沐风。
“主上恕罪,红枫山庄守卫森严,叫人轻易不得闯入。”
“苏老夫人是否在红枫山庄内?”
“属下旁敲侧击了几日,有个丫头说,五日前,他们庄子里来一个老妇人。”
“确定了是我祖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苏芩起身到了隔壁的房间,推门问道。
“不太确定,这是那老妇人穿过的衣物。”阿大将一块撕下来的衣料递给苏芩。
苏芩手心一阵发颤,嗓音激动,“是祖母。”
“我们立刻启程。”展沐风吩咐道。
绵绵不绝的雨丝掩盖了一切踪迹,一群黑衣人跟着出了小楼,再不寻苏芩等人的踪迹。
“人跟丢了?”
“此时立刻回报宫主。”
“那我们……”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并未说话。
半个时辰后,一柄白色的油纸伞从青山烟雨中疾驰而来。
圆形的伞面,伞骨分明,雨珠顺着伞骨边缘落在地上,成断了线的珠子。
伞面边缘只露出男子的下巴,以及男人握着伞柄的手指。
那是该用怎样的语言才能形容的惊艳之色。
柔和却倨傲的线条,只是瞧着它,便是能感觉到主人傲视天下、目空一切的气场。
黑衣人的膝盖开始发软,最后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属下参见宫主。”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雨中。
绵绵的细雨落在他月白色的裣衽收边下摆,那白袍上却是干干净净,好似有什么隔绝了雨丝,与这个清冷的烟雨缭绕的世界。
“宫主,属下该死,人跟丢了。”
为首的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墨,”沉默的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终于开口,声线醇厚,好似发散着清冽香气的美酒,“她很敏锐,这是早晚的事,你们去红枫山庄等她。”
墨被男子说的有些羞愧,脑袋低垂,“是,宫主。”
黑人闪动,一个眨眼间,数十个黑衣人消失于大地苍茫相接处。
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微微抬手,纯白色的伞面稍稍上扬,露出一张好看到无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面容。
他很美,冰为骨,玉为肌,然而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珠子,却是不会叫人将他错认为女子。
他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叫做无情的东西。叫人从脚底及至全身生出一种惧意,就好似面对着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无喜无悲,无爱无恨!
到红枫山庄的时候,是雨后初霁的晴天。苍瘦的青竹在一场雨后,更显得青翠欲滴。金色的阳光穿过晶莹透亮的竹叶小孔,起了风,每一片竹叶上都跳跃着金色的小珠子,与沙沙的叶子声,相互映衬!
红枫山庄靠山而建,山峦叠障,连绵起伏,入眼是一片翠色的枫树。
“几位客人远道而来,庄主已经在内等候多时了。”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从庄内走了出来,态度恭敬的对苏芩道。
苏芩和展沐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大方方的进到庄内。
庄内很大,与庄外重峦叠嶂的枫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曲折回廊,连片荷塘。荷叶漫天,无穷无尽。九曲十八廊,便是建在连片的荷塘之上。
接天连地的绿,看得久了,倒也叫人烦闷。更何况,苏芩此刻的心思并不在欣赏荷叶上。
“你们庄主在何处?”
苏芩停下,不耐的对引路的小厮道,心头暗想这是否就是红枫山庄主人的圈套。然而转了这么久,却是不见了任何的袭击,她却又觉得有些奇怪,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大意的。
“姑娘,就在那里了。”
小厮指了指某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开去,苏芩看到前方视野开阔,再不是叫人有些烦躁的荷叶。开阔的视野里,几根瘦竹,一片草地,最远处,是连成一片的建筑物,很明显是主人家的屋子。
苏芩一脸嘲讽,红枫山庄倒是很会装X!
“姑娘,请。”
小厮停在廊桥的尽头,恭敬的行礼,定定的站在廊桥尽头,再不向前。
苏芩神色微变,“你怎么不进去?”
“只有庄主最重要的客人,才能够踏上玉石铺就的小径,我等,没有那个资格。”
“是吗?”
苏芩弯身,折了最近出的一截竹子,折成二十等分,瞧着近在咫尺的玉石小径,用力的投掷出手。
竹节脱离指尖,因受到的力度不同,在天空里划开的弧线也或大或小,慢慢的落在地上。
“啪啪啪。”
竹节坠地声接连不断,最后,终归平静。
苏芩瞧着铺满了玉石小径的竹节,稍稍放了心,迈出步子,却是被展沐风扯了一下。
“嗯?”
苏芩停下,回头看他。
展沐风对她扬眉一笑,“我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说着,阔步越过苏芩,往玉石小径上走去。
他宽阔的背影坚定而有力,苏芩瞧着,心头一甜,对未知少了几分惶然。
“咔蹦!”
地面碎裂的声响忽然传来,平地忽然多了一股刺鼻的白烟,苏芩捂住口鼻,等白烟散去,瞪大眼睛,走在前面的展沐风却是不见了人影,而他方才站定的地方,多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苏芩几步走到洞口上方,幽黑的见不到出口在何处的洞口,就好似远古神话里长着大口等着吃人的饕餮,使人浑身胆寒。
“嗒。”
声响传进苏芩耳朵里,斜了眼发足狂奔的小厮,她捡起离洞口一尺之遥的竹节,往拔腿逃跑的小厮身上丢去。起身,几步窜到因为穴道被点而无法动弹的小厮身前,捏住他的脖子,控制着想要杀人的*,道:“他在哪里?”
“小的,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厮眼珠乱转,极其费劲的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苏芩捏着他脖子的手,逐渐的加重力道。
小厮脸色越来越白,嘴里除了“不知道”,再无其他。
苏芩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提了他的后领往洞里一丢,整个人也随之跳了下去。
说她蠢也好,说她傻也罢,她做不到他陷入困境却无动于衷。
这一路,他陪着她,从京城到江南水城,从江南水城到红枫山庄,他不离,她亦不弃!
视野里除了黑再无其他的色彩,浓稠的黑,搅得人的心也跟着变得阴郁起来。
除了黑色,耳朵里只能听到风翻卷着衣袂的呼呼声。
不知道过了许久,总算是传出了有别于呼呼声的“咚”的闷响,苏芩猜测,大约是之前被自己丢下去的小厮到了洞底。
脚下踩着一片肉乎乎的垫子,苏芩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取出怀里藏着的一颗夜明珠,探了探,脚下那人果真是方才的小厮。
苏芩重重的踢了小厮两脚,人没醒,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为保险起见,苏芩剥了小厮的外衫撕成布条,拧成两股,将小厮塞住了嘴巴的绑起来。
做完这些,她才拿了夜明珠探了探四周。
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的泥土还很新鲜,大约这个洞是才挖不久。又或者,苏芩自嘲的想了想,这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石壁两边堵死,令两边往相反的方向延伸开去。
苏芩看了看,两边都未发现展沐风留下的线索。
要碰运气了吗?
想起中了毒烟的展沐风掉进洞里来,尚且生死未卜,苏芩神色一阵悸痛。
忽然的,往左手边延伸而去的石壁上,一枚陷入了石壁中的蓝色丝线引起了苏芩的注意。
她立刻上前,夜明珠往前探上几分。蓝色的丝线好像是从绸布上,因为外力而扯下的。苏芩将丝线解下,其后包裹的带着刺的植物根茎露了出来。
丝线苏芩自然认得,这是展沐风的。
他日日都用来绑头发。
路边摊买来的低劣绸带,他如获至宝,因为,这是苏芩亲手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大约是展沐风被人带走时,他绑着头发的蓝色绸带被这带刺的植物勾住,这才给了她线索。
顾不得欣喜,苏芩手执夜明珠,凌波微步般的在洞中穿梭,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是走到了底。末尾有大片大片的光亮,潺潺水声入耳,缭绕的雾气却叫人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
苏芩从洞内走出,小心儿戒备的瞧着四周。
“你来了。”
遥远的,听起来却好似在哪里听过的男声忽然传进耳朵里。
苏芩扭头看向发声处,环绕的雾气中,只能看到红色的曳地长袍。长袍上用暗红色的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蔷薇花。长袍前方边缘只到脚踝,露出一双宽大却白皙的脚掌。
看脚掌,应该是男人。
“你是谁?”苏芩沉声问道,“红枫山庄的庄主吗?展沐风呢?我祖母呢?”
“吱呀”一声,苏芩看到窗户被推开,骤然的风从外面吹进来,缭绕的雾气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这回,苏芩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神似的脸孔,如果不熟悉的人看着他,定然会将自己错认。他半躺在一张榻上,衣衫滑至肩头,狭长的眼眸半开半合拢,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妩媚勾人。
“是你,楚乔。”
苏芩瞪大眼睛。
男子从榻上起身,站起来,迈下台阶,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来,一脸笑意,“大人,是我。”
他与自己不是一路的人吗?先前在苏芩的书房里见到的人,可后来,不知道是从哪天起,他不见了。苏芩也不甚在意,左右,她根本就没有想凭着男装过一辈子。
谁能想到,楚乔竟然出现在了此处。
“大人,许久不见,楚乔对大人甚是惦念,大人过得可好,可有……”
楚乔絮絮叨叨的说着,瞧着苏芩,倒像是与一个老朋友一般的叙旧。
苏芩打断他,戳破挡在两人之间的虚假。
“你是红枫山庄的庄主?”她问。
楚乔点头,“你喜欢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张的看着苏芩,就好似一个等着家长表扬的孩子一般。
苏芩别开眼,接着问,“你抓了我祖母,抓了展沐风,到底想做什么?楚乔,我以为,我们是一路的。”
“我们当然是一路,只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盟约。”
楚乔神色骤然一冷。
“我没有,当初不告而别的,是你不是吗?”
楚乔瞪大眼睛,好似听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内容。
“你就没有想过要找我?大人,你有心吗?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吗?”
面对楚乔忽然的指控,苏芩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我。”她道。
楚乔愣了愣,笑了,“没错。大人,引你出京,很不容易呢……”
苏芩忽然出手,她的动作很快,然而,楚乔的速度亦是不慢。
他压制着苏芩的双手,眉眼冷然,“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初的功夫是我教的,或者,你该叫我一声师兄,小师妹。”
师兄?
莫怪她要出什么招式,楚乔恰好能够猜到,绝对的压制住她。
他这番话,倒是解决了苏芩一直悬在心头的疑惑。
她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未查出的武功来处,竟然是出自楚乔?
他,必定也不简单!至少,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
苏芩低头,再扬起脸,面上是一片纯然无垢之色。
“师兄。”她唤道。
楚乔眼中一片欢喜,显然是苏芩的这两个字取悦了他。
“小师妹,我相信,你不会忘记我的,即便有其它的男人在,小师妹的心中也只有一个我。小师妹如此的优秀,是男人怎么不会动心呢?小师妹,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忽然,他语气骤然转冷,“那些不知死活凑到你身边的贱男人,就让我替你解决掉好了。”
“他在哪儿?”
听他指向展沐风,苏芩有些紧张。
楚乔猛然低头,瞧着她的神色,就好似看着红杏出墙的妻子,眼里地闪着森然而纠结的恨意。
知晓惹到了她,苏芩放缓语气,道:“我是说,你在解决他的时候,我也要在一边看着。害得我与师兄生了嫌隙的男子,我如何会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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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家这章看着会有些迷惑~等下章了我会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为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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