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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得咕咕乱叫的时候,总算听到院里人声渐渐沸腾起来。
尚文远现在住的地方,也算祖上传下来的,据家里老辈人显摆家族史显示,这院是原先家族的私塾所在,解放后,尚家那些祖宅收归国有,私塾也不例外,被改建成了学堂。直到尚文远四爷爷——叫尚新安,是家族里最有文化的,从小在家族的私塾里攻读诗书,准备奔个好前程,可叹时也、命也、运也——凭借整个生产队最高学历,当上了大队会计后,总算把全族安顿在了现在叫学堂的大院里。
大院其实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几进四合院,依照地势,靠南面北,东南西三个方位一长溜土木二层楼房,留出北边,搁两头搭建两间牛圈兼柴房。中间留出一段9级石阶,充作大门。
这年月,整个村子里,都还没有外出务工一说。全窝在家里,勤劳耕作,养儿哺女。兼且计划生育还没这么快普及到乡村里,各家里至少都是好几个孩子。整个村子,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尚文远爷爷辈就有五弟兄,听四爷爷讲,本来曾祖父是打算生齐八个的,名字都取好了:国泰民安,荣华富贵,到老五出世后,就遇上解放了,后面三个,就没了机会出世了。
现在住大院的,就三家,尚文远家占了中间房,大爷爷尚新国占了西边,四爷爷尚新安占了东边。因为三奶奶实在会生,一下又生了五个带把的,五爷爷家也生了两个,这样院里就住不了了,家族就安排另起两套房,安顿下两家。但日常下地干活,兴许是集体生活搞习惯了,现在也都统一劳作。一出门,就几十号人出去,对比三十多年后的农村,称得上兴师动众了。
屋子里也没闹钟那种奢侈品,尚文远估摸着应该是到中午了。
堂屋的开门声传来,听说话声,应该是大姑和二姑以及爷爷。尚文远的哥哥和姐姐这会正在离村几十里的中学寄宿呢。
“周(扒)皮,睡醒了没?”尚文远被大姑一叫,脑门一阵黑线。
“周(扒)皮”是尚文远的绰号,这个绰号的源头,就是他那相当不靠谱的爹尚瑞达给叫出来的。据母亲晏华给他讲,是因为尚文远没到满地下乱串的时候,白天睡得昏天黑地,晚上就特别精神,而且极容易惊醒,一大晚上,要闹腾好多次。更有甚者,有一晚,尚文远爬到老爹的头上,可能是睡前没给把便,在老爹的枕头上拉了一泡便便。
于是,“周(扒)皮”的绰号就这么在老爹的恼羞成怒间给叫了出来。
随着声音,大姑从堂屋走进了尚文远的卧室里,一见尚文远乌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盖身上的被子也给蹬开。就笑嘻嘻的走近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来,起身抱起尚文远。
“哟,醒了哈,饿了没?”
刚从地里回来,大姑身上带着一股子新鲜的泥土味。但尚文远闻着,是那么的清香,看着大姑年轻的面容,再想到30多年后,大姑那因贫困劳累,而多病、苍老、衰弱的身躯。不管自己母亲和大姑间有什么的埋怨,但这一刻,尚文远真切的感受着家人予以的温馨,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哎哟,都饿哭啦?”看着小侄子这委屈的小模样,尚瑞英用额头轻抵尚文远小肚子哈气,逗了逗小家伙,抱着小侄儿起身出了卧室,来到堂屋里。
二姑尚瑞琼正坐在堂屋里摘菜,爷爷尚新泰坐在堂屋门口的石墩子上抽旱烟。
“腿疼得厉害不,今天?”二姑见大姐抱着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小侄子出来,问小家伙道。
“不疼,我妈呢?”
“去你三外公那边去了。”大姑用手轻轻的擦掉侄子嫩脸上泪珠子,“等会就回来了,想妈妈了?”
不出尚文远所料,自己老妈去求那几个舅舅了,不过,应该没什么戏。除了大舅在学校当老师,每个月有几个钱,但家里也有四个小孩读书,估计也没什么积蓄。三舅还远在外地当铁道兵,其他几个舅舅在家跟地里刨食,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肯定是没什么余钱。
“爹,家里现在有多少钱了?”二姑问正吧嗒抽旱烟,沉默不语的老爷子。
“没几个,这两个月猪儿行市不好。”老爷子闷闷的答道。
尚文远爷爷尚新泰,家中排行老二,没读过书,但有点小经营头脑。大集体的时候,做生产队队长。60年,看天时不好,他做主让全队种大红薯。乡里其他村都种水稻,这个决定自然是让公社领导批评,不过种都种下去了,也不能拔出来,不过大红薯也算粮食,就这么算了。
然后就是连续三年大旱,全公社水稻大面积歉收,就只有尚新泰的生产队大红薯大丰收。这个决定,让生产队在三年自然灾害里,没饿死过人,其他公社还开具过证明,让社员到尚新泰的这个队上求食。可以说,尚新泰的这个决定,活命不少,籍由此,也让他在社员眼里,小有威望。
生产队解散后,包产到户,尚新泰因为经常在几个公社走动,觉得做做小猪仔生意还有点门道,活轻松,还能赚点。
以前的公社改成现在的乡了,乡上都有专门的猪市场。每逢赶集,相邻的村里人都来小集市里买猪仔。从这个乡里进几头小猪,隔两天又去另一个乡里贩卖,吃点差价。只要猪仔没事,不生病什么的——当然这个得考校眼力劲——一般都不会亏,至少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