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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情绪化的梅仁瑜泪腺脆弱了许多。她既想笑,又想哭。
她想笑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想哭是因为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愚蠢——她为什么总是要去做那只飞蛾,去一团触之即死的火焰?过去是海洋,现在是笙歌。啊,比起笙歌来说不定海洋还好一点。毕竟海洋是人类,她只要努力,说不定还是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配得上海洋,配做海家的媳妇儿。笙歌……
他们从一开始走在不对等的时间轴上!算笙歌能忘掉那个让他分化出性别的人来,她能够和没有双腿只有尾巴的笙歌成为恋人,她又该怎么忍受几十年如一日的笙歌看着她逐渐老去,最后凋零为一把骨灰?
……不,在谈论这些之前,首先笙歌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吧。
想到笙歌老气横秋地拍着她的手露出宛如爷爷般慈祥的笑容,梅仁瑜唇边那惨烈的笑意又深刻了三分。她并不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如今打开的大门已经关不上了,知晓了自己心意的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说自己一无所知,自己一无所求。
原来,她想把内丹还给笙歌并不是因为她善良。原来,她愿意做笙歌的养丹人并不是因为她豁达。
她只是抱着满满的私心,想要笙歌活下去,想要笙歌记得自己。
——这可真是够自说自话的。
傅文贵好奇梅仁瑜笑着却像是要哭了的表情,不由得盯着她看。梅仁瑜注意到了傅文贵的视线,便大方地回他一个笑容。
“谢谢您,傅总。”
傅文贵忽然有些吃不透梅仁瑜这个人了,他觉得他刚才一番话应该是说到了梅仁瑜的心坎儿上了的,这会儿他却不确定了。
“但是我不能答应。人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傅行的人生不是我能扛起的。”
傅文贵不是能正面突破的主儿,所以梅仁瑜绕了个圈子。她不说自己如何,只从傅恒入手。这番话倒也说的合情合理,让傅文贵能够接受。
“傅总要是真的有心,不如让我做您的女儿,让我喊您一声干/爹。”
“干/爹”和“小姐”在现代社会可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傅恒没想到梅仁瑜放着好好的太太名分不要,要“干/女儿”这么个不论如何一定会被人脑补一堆龌龊的头衔,一时间有些犹豫:“你……确定?”
“我确定。”
梅仁瑜倒是斩钉截铁,末了再加个不为所动的淡然笑容。
“……唉,我还以为你比傅恒那臭小子聪明一点儿,没想到你这个丫头也是个傻乎乎的。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傅文贵心口不一,他看得出梅仁瑜是认真的,也明白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铁了心不会接受“傅太太”这个名分。他虽然不太喜欢梅仁瑜这种半吊子的选择,但也觉得梅仁瑜是个理智的姑娘。她既没有被他几句话蛊惑,也没有完全把他的好意拒之门外。算是有点小小的狡黠。
梅仁瑜承认自己向傅文贵提的要求是狡猾地耍诈,因为她没有答应傅文贵那边要求她承担的东西,却要傅文贵给她一定的照顾。换作半年前梅仁瑜一定会为自己的小小机智点赞,这会儿她却是意兴阑珊,只想大醉一场。
本/文/独/发/晋/江/文/学/城
是夜,江烨关了店锁了门,跨上了门边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他女朋友这些天在外省进货,他不用向谁报备能直接去找那群大尾巴们。
大尾巴们这些年日子也不大好过。湾岸一波接一波的开发让他们要么远迁,要么躲进人类社会,依靠只有双腿而没有尾巴的人鱼们的接济。要知道大尾巴们一直看不起没有尾巴的人鱼,背地里没少说人鱼们和生下他们的父母下贱、自甘堕落。风水轮流转,这会儿这些自诩尊贵的大尾巴们只能依靠他们眼中的“贱种”施舍,想必心里很是不好受吧?
作为一个长期被大尾巴们歧视鄙视的人类,江烨挺乐意在问“学术问题”的同时顺便观赏下这些大尾巴们的憋屈。想到这些,他已经迫不及待想马上见到那群大尾巴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