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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花王一出现,就吸引了临近所有人的目光,不停地有人过来打听卖不卖,褚直不客气地回绝了。
紫鳟鱼被捕上来后,在最短的时间去头去尾,用锋利的刀平切去除鱼皮和鳞片,只留下最鲜美的中部鱼肉,切成薄若纸张的半透明薄片,裹上仙昙花的花瓣就可以入口了。
旁人都这么享用紫鳟鱼的时候,二娘和褚直却烤起了紫鳟鱼,一面烤,一面往紫鳟鱼上面撒着撕碎的花瓣。
“两位,这紫鳟鱼不是这么吃的!”旁边一位穿着精美的中年男子看不下去他俩那么暴殄天物了。关键离得近,一股糊味儿直冲鼻子。
褚直笑了笑:“请教兄台该怎么吃?我们第一次来这儿,不知道怎么食用紫鳟鱼。”
他戴着帷帽,中年男人并没有发现他不同一般的容貌,极热心的把吃法给褚直讲叙了一遍,还送了一盘切好的,摆成花朵形状的紫鳟鱼片过来。
看起来赏心悦目,二娘都流口水了。
褚直吃了一口,把盘子推回去了:“生的,好难吃。兄台,您有铁锅吗?”
男子不明其意:“兄台何需铁锅?”
褚直:“我要红烧,红烧味道一定好!”
没多久,这方圆一里地都知道有两个傻子要红烧紫鳟鱼,最可气的是这俩傻子手上还有花王。
多少人都觉得心情完全被破坏掉了。
一里地说小不小,但烤糊了、烧糊了的鱼味儿妥妥的能闻到。手上的紫鳟鱼片味道没有变,但吃着就是差了些。
一道上好的菜肴要求色香味俱全,“香”表示的就是食物的香气。就算手上捧着绝世美味,如果身处茅坑之中,绝世美味还能称之为绝世美味吗?
可碧幽潭又不是自家的,也没办法赶这两个大煞风景的人走。吃不下紫鳟鱼的人不约而同地溜达到顾二娘和褚直画的那一小块地方前,看这两个傻子作孽。
褚直毫不自知,袖子高高卷起,全神贯注对付锅里快糊了的鱼,二娘站在一边儿往锅里撒花瓣,春壮蹲在地上叹气,早知道他俩这么做鱼,绝对不帮他俩借锅和铲子。
“没有花了……还有一朵!”二娘站起来朝插在高处的花王走去。
周围的人心疼的直跺脚。
二娘捧着花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人扫了一遍,走到锅边就朝花王揪去。
“住手!”一声暴喝。
褚直和二娘手一顿,默契地双双加快了速度。
“砰——”褚直的锅、鱼和铲子一起飞了出去。
他俩不但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反而暗藏喜悦地看向踹飞了锅的干瘦小老头。
二娘默默地转移到了小老头的后面,堵住了小老头的退路。
“冯翁?”褚直轻轻抚摸着二娘刚刚塞给他的仙昙花。
小老头还等着这两个人大发雷霆,不想被人叫出了名字,再看褚直那一副“奸诈”模样,顿时醒悟过来,拔腿就跑。
他一跑,褚直跟二娘就再没有疑问了,方才就看见这小老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么多人,二娘觉得不好抓走冯翁,特意放了他一条路,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冯翁后面。
褚直也忙跟上。
有反应快的醒悟过来,冯翁啊冯翁!今天赶来的哪个不是吃货,都抄起家伙跟后面追去了。
冯翁没想到他狡猾一辈子了,竟落入了别人的陷阱,憋着一肚子气往山上跑去。
这么些年,找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都被他甩掉了吗?
在褚直后面,还跟着一大堆人,冯翁谁啊,就算今天没吃到紫鳟鱼,见到冯翁也是一大收获。
褚直开始没察觉,后来听见后面闹哄哄的,一回头,差点岔气,冯翁是他和二娘发现的,这帮人追上来干什么?
他也快跑不动了,眼珠一转,一屁股坐地上了,都去追吧,看谁能跑过二娘!
渐渐的,后面越来越安静。
冯翁一喜,回头一看,有个人。
冯翁继续跑,哪难走往哪钻,再回头,还是那个人。
冯翁狠了心了,平时不敢走的地方他冒险走了,一回头,没人了!
冯翁高兴的拍了拍手,拍手声刚落,前头有人淡淡道:“冯老,您累了么?跟我去山下歇会儿吧?”
看到人都去追冯翁了,春壮摇了摇头,背起竹篓回家了,虽然顾公子有一身武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追上一个常年在山里转悠的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春壮刚走进寨子,就见褚直、二娘迎面牵着马出来,后面还跟着春草、春豆。
那马上坐的正是前不久大家伙都在追的小老头。
“春大哥,我们已经找到冯翁,就不打搅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二娘对春壮一抱拳,着实是时间紧迫,必须立即返回了。
春壮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顾公子是怎么追上冯翁的?他偷眼看那冯翁,发现冯翁除了一脸憋气,却是沉默如金,好像默认了被找到的事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春壮是个老实汉子,他虽然奇怪却也没有追问,送三人出了寨子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春草娘刚从竹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钱袋,见了春壮就道:“你见顾公子和褚公子了吗?这是他们留下的。”
春壮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袋金子。
春壮揉了揉眼,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春草娘推了他一把:“别咬了,我都咬过了,是真的!”
这么多金子,他采十年的仙昙花也换不来……春壮去追两人,哪还找得到人?
这两人看衣着举止就非普通人,说不定真有什么法子请到冯翁?人不是已经找到冯翁了吗!春壮拍了一掌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回去了。
要说冯翁,是被找到了,可真不是请。
刚才在寨子里不好动手,行出十里地,二娘见前面有条河,就停下来把冯翁放了下来。
冯翁下了马还维持着坐在马上的姿势,褚直感觉有点不忍直视。
二娘清了清嗓子:“冯老,得罪了。”
“啪啪”几声,冯翁还维持着骑马的姿势躺在地上。
褚直眼圆了。
二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了,我学艺不精,这点穴之技只懂个皮毛。”
冯翁在心里大骂起来,可又没办法,只能由着二娘噗通通在他身上乱拍一气。
褚直看着心生怜惜:“顾二,你轻点,冯翁可是我师傅!”
冯翁眼珠子往褚直那边转了一下,复又转回原位,一脸冷漠如冰。
二娘道:“褚三,你忘了咱们俩打赌,谁先找到他他就是谁的师傅,你想反悔?”
冯翁感觉到自己后颈“咔嚓”一声,他能说话了,张嘴就骂:“你们两个活见鬼的,赶快把我送回去,我一个也不会收你们!”敢当着他的面红烧紫鳟鱼?绑架他这都是小罪!
二娘和褚直对视一眼,这么多年冯翁能安然无恙地躲在熊耳山里,凭谁也找不到他,就知此人极其顽固,想让他助褚直一臂之力正常途径看来是不行的。
“冯老,您真不肯收我为徒?”二娘盯着冯翁,又补了一句:“我是真心的。”
这么多年,冯翁见过跪着求他的,赖着不走的,以死相逼的,什么样的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敢威胁他,一拳把他打晕拖走的!他老脸比刚才沉的更狠:“不收。”
二娘二话不说拖着冯翁往河里走去。
冯翁只是被拍开了哑穴和下肢穴道,上半身还不能动弹。被二娘拖着一张老脸都憋成了紫青色,这还不是最难受的,看见那条河,冯翁忽然醒悟过来这厮是想淹死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他!
冯翁想呼救,但声音传出老远也没看见一个人,这一片荒凉的河滩,只有这两个凶徒和他自个儿!
“顾兄,住手!住手!”
现在跟在后面的这个凶徒成了冯翁的希望。
不过顾二娘只是原地站住,并没有松开冯翁:“我看这老头没什么本领,反正他不想收我们,弄死算了。”
冯翁被她勒的眼珠子翻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直道:“此言差矣,他不想收你,未必不想收我,你把他放下来问问。”
二娘松开了手。
冯翁破口大骂:“畜生,你们弄死老子吧,别在老子面前唱双簧,老子是不会收你们的!一个都不收!”
二娘黑着脸拖着冯翁继续走。
褚直跟在后面捡到了冯翁的草鞋。
眼见河水就在前面,冯翁蹬的两只草鞋都掉了。
二娘四处拖着他往河里看了看,对褚直道:“去找几块石头绑他身上,这河有点浅。”
冯翁气的哇哇大叫。
褚直找了两块很小的石头过来,蹲在地上看冯翁,问二娘:“真要弄死他吗?我还没杀过人。”
冯翁一口吐在褚直脸上,幸亏褚直带着帷帽,不过也恶心的够呛,他却忍住了:“冯翁,你讲讲道理,要不你开个条件,只要不是把那边的石头搬起来,我们能做到,你就收我们为徒。”
冯翁眼珠转了转,看到了褚直方才在下面找到两块小石头的大石头,那石头有一人多高,至少有千斤重。
冯翁也不想死,但这俩孙子弄得他颜面尽失,他也不想让他们如愿。冯翁呵呵一笑:“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你们俩只要有一人能把那石头搬到我面前,我就收你们为徒!”
二娘:“那还是把他弄死吧?”
冯翁大叫:“你们不是有诚意吗?你们不是非要拜我为师吗?”
二娘大道:“那也没你这样的,你是诚心的吗?我没见过这么为难人的!”
冯翁指天发誓:“只要你们能做到,我冯翁全心全意收你们为徒,要是有二心,就天打五雷轰!”
二娘和褚直对视一眼,她眼珠一动,胳膊一松,冯翁就掉在了地上。
冯翁坐在地上看顾二娘走到了石头边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冷笑。
褚直蹲在地上玩着沙子,歪着头看媳妇儿扎了个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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