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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放弃了学校分配,来到一户人家做了保姆。
当然,不必细究为何不做白领做保姆,毕竟这个时代每个职业都很重要,人人平等,只要用自己的力气在劳动,都是需要尊重的。
这位名叫楚湘云的女孩儿来到的是一个仿佛隐藏着深深伤痛的家庭,一个英俊富有的男人,独自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住在这个巨大却冰冷的别墅里,每天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并且夜夜借酒浇愁,不喝得大醉就无法安然入睡。
还有那个小小的孩子,总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畏惧,对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害怕,楚湘云顿时就被这个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人迷住了。
她想知道他的秘密和故事,想知道他的痛苦,为他解开那无法排解的悲痛。
这个别墅里没有女主人,只有一张张的照片,显示着她的存在。
楚湘云通过男主人身边的朋友怜悯的诉说,知道了一个悲痛的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
一见钟情,门当户对,商业联姻,两个金童玉女一般的爱情童话,终止在妻子生下儿子之后,短短几年就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的结局里。
男人无法走出深爱的妻子已经离去的事实,甚至连儿子都不愿去多看一眼,每天都徘徊在家里妻子的照片前面,痛哭失声,怀念着从前的幸福。
楚湘云被这个爱情故事震撼了,更加怜惜这个男人,并且愿意用自己全部的感情和温柔,来抚慰他的伤痛。
天真纯洁的女孩子真诚的感情和照顾,令男人再次振作起来,重新来面对这个依旧美丽的世界。
他把自己的集团打理得更加出色,成为了城中最大的富豪,他戒了酒,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健康,重新地变得灵活了起来。他开始作息规律,变得精神奕奕,脸上也再次开始有了笑容,而这一切都是楚湘云带来的。
可是他在一步一步靠近着楚湘云,被这个感情纯粹的女孩吸引的时候,却无时无刻不在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妻子感到抱歉,觉得自己背叛了她,并且因为这个原因对楚湘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男人的冷漠令楚湘云伤透了心,他们分了手,可是男人却发现自己无法放弃她。
分分合合,争吵了无数次,他们彼此感受到了彼此的真爱,男人方才发现,自己原来深爱着楚湘云。
比爱着自己的妻子更甚。
结局非常圆满,灰姑娘嫁给了自己的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爱的王国里。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就算中间波折重重,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令人感到开心的。
可是没有人记得,当男人和楚湘云的在街上的争吵里,那个小小的孩子看到女孩子跳车跑掉,自己的父亲骂了一声跟着追了上去,头也不回,没有一句叮嘱,自己被留在车里会有什么心情,会有什么后果。
城中富豪的独生子就这么被绑架,当警方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具伤痕累累的冰冷的小尸体。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不是么?男人当然悲痛自己曾经爱情的结晶的夭折,也责怪自己粗心,只顾着和爱人重新和好相拥到天亮,却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还没人管。可是自己新的爱人的肚子里,不也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么?
人总是要像前看,死了的孩子,远远不及活着的人重要,他很难过,却愿意为了爱情原谅自己的爱人,还有自己的失误。
他的爱人说的好极了。
那个孩子的生命,可以在她的孩子的身上延续。
沈望舒坐在真皮沙发上,抱着怀里软乎乎乖巧安静的小东西,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她这一世当然依旧是炮灰,还是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炮灰,作为一个姐姐病死后被家里人派来看望自己小外甥的无辜人士,就因为和姐姐长得八分相似,因此就成为了这个男人痛苦的根源。
他看着她,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妻子,那些曾经过往的恩爱和点点滴滴都浮现在他的眼前,叫他连和刚刚交往的楚湘云都顾不得。他看着这个和妻子血脉相连的女人,觉得自己还是爱着自己的妻子。
楚湘云在他的心底,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怀里的孩子有些瘦小,怯生生地揪着沈望舒的衣袖。
“小姨。”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他并没有如同父亲一样,错认了母亲和姨母,哪怕她们几乎长得非常像。
沈望舒垂目,把自己的手压在孩子微冷的脸上,握了握他的手脚,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
孩子很单薄,小肚皮憋憋的,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
这两个是不是谈恋爱谈得废寝忘食,忘了还有个孩子要养呢?
“饿不饿?”她贴在孩子的耳边温柔地问道。
清秀的孩子仰头,用圆滚滚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沈望舒,突然吸了吸鼻子,把委屈都藏在自己平板的小脸儿下面。他觉得这一刻过世的母亲和姨母这么像,这么久,只有小姨会和母亲一样关心他有没有饿到,会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
至于他的父亲,只知道激烈地喝酒或是痛哭,最近好一些了,会对着那个楚阿姨大声嚷嚷,后来会对她露出笑脸,楚阿姨也时刻关心着他爸爸,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他老老实实地跟着吃饭睡觉,看着他们争吵或是亲密。
“饿。”他把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沈望舒的衣襟。
“厨房在哪里?”沈望舒微笑起来,亲了亲孩子的脸。
小小的孩子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许久,小脸蛋儿通红,羞涩地把脸埋进沈望舒的怀里,指向通往厨房的路。
那个男人几乎是用热切的眼神在看着沈望舒的一切。
他一只手还捂着小腹,面露痛楚,显然被沈望舒那一脚踹得不轻。
可是他却似乎不在意了,全部的目光都落在沈望舒的身上。
沈望舒看着这个名叫高森的男人。这个男人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这种眼神却只会叫她感到恶心。
他所谓的爱情,就是千方百计地要把自己这个名为盛瑶的女孩子骗到手,却在被拒绝之后哭诉自己和儿子高希失去妻子失去母亲的痛苦,在盛瑶为了自己的外甥心软照顾孩子的时候,他又在楚湘云不堪看到他们仿佛一家人的样子的时候幡然悔悟,发现自己爱着的还是纯洁无暇的楚湘云。
他丢开儿子,把楚湘云从躲藏的地方找到,重新带回自己的家里。
他为了和楚湘云永远在一起,却看到楚湘云的日夜不安,因此迁怒盛瑶,觉得是她在背后耍阴谋,令楚湘云感到痛苦。
他挤垮了盛家的公司,用傲慢的表情把盛家人都驱逐出了这个城市,并且叫他们再也不会回归。
盛瑶被他毁了那张叫楚湘云感到痛苦的脸,远远地丢开了。
多么冷酷深情的男人,可是谁又问过盛瑶的心呢?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姐夫有一点的企图,带着高希玩耍,也不过是同情自己的外甥早早地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就为了伟大的爱情,她就要被毁了和自己姐姐相似的脸,再也不许出现在楚湘云的面前,离开了自己的外甥高希。
她艰难地度日,没有了富家小姐的身份,没有了一张完整的脸,连好一些的工作都找不到,活得那么艰辛,甚至连高希的死去,都是在最后的最后才从报纸上得到消息。
凭什么呢?
要爱情可以,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这或许,就是盛瑶对这个世界的疑问。
她和高希都很无辜,却成为这场盛大爱情里的牺牲品。
沈望舒心里闪过了很多的思虑,却抱着瘦弱得轻飘飘的外甥走到了非常豪华光鲜的厨房里。
这间厨房非常大,却没有一个佣人,沈望舒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牛奶和面包火腿,全都取了出来,一边热牛奶,一边又切开了一个西红柿做了简单的三明治。怀里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飞快地做着饭,似乎看呆了。这个年纪独有的呆呆的孩子气叫沈望舒忍不住微笑起来,侧头又亲了亲他的脸。
高希脸红红的,看起来很羞涩,可是眼睛里的开心,却表达着他喜欢被沈望舒这样亲吻。
孩子简单的心里,被亲亲抱抱,才回叫他们感到自己被爱着。
“先喝一点牛奶。”沈望舒热好了牛奶和三明治,也不出去看那一对要死要活的男女的表情。
坐在厨房的台子上,她看着高希抱着透明的玻璃杯咕噜咕噜地喝着牛奶,小肚皮很快就鼓了起来,看他嘴边一圈奶白的痕迹,看起来可爱极了。小孩子喝了牛奶,用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又凑上去亲着他白皙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地说道,“真是个乖乖的小宝贝儿。”
小孩子幸福地蹭了蹭她的脸,软软地叫道,“小姨。”
“吃饭。”沈望舒拿起三明治笑眯眯地说道。
任谁看到乖巧可爱的孩子,总会感到心情很愉快。
高希大概是真的很饿了,他捧起三明治,先捧给沈望舒,看着她咬了一口,这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开始默默地啃着自己的三明治。
沈望舒温柔地看着他,把牛奶时不时喂给他一口,唯恐他噎到。
她专心致志地陪着高希吃完了饭,扭头,却看见高森正双目赤红地站在厨房门口,怀念地看着她和高希的互动,那眼睛里蕴含的感情实在叫沈望舒恶心得不行,更何况这男人的身后,那个穿着一件白裙子,纯洁无辜的女孩子眼睛里绝望的泪水,更叫人感到厌恶。
她是来高家当保姆的,显然很合格地照顾了高家的男主人,却忘记还有一个小孩子,他甚至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有对男人千依百顺的时间,为什么不多来照顾孩子?
沈望舒沉了沉自己的眼睛,想到来高家前盛父盛母的叮嘱,缓缓起身,抱着高希走到了别墅的客厅里。
高森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眼里完全看不到别人,他就坐在沈望舒对面,看着沈望舒信手从桌上取了一枚苹果慢悠悠地削皮,眼里的泪水更加迅速地滚落。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沈望舒的脸,回想着她在厨房喂高希吃饭时和妻子一样温柔的样子,还有如今她抱着高希给他切苹果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高先生。”沈望舒削好了苹果皮,看着小东西把苹果咔嚓咔嚓咬着,声音冷淡地说道。
“嘉……瑶瑶,你怎么不叫我姐夫了?”高森听到这生疏的称呼,心里顿时一颤,巨大的失落叫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别说他喘不过气,就算憋死在沈望舒眼前,沈望舒也不会在意。她摸着高希的头,看小孩子乖乖巧巧地蹭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说道,“我和高先生不熟,姐姐也不在了,还是不要叫得那么亲热,不然高先生现在的女朋友恐怕要水淹别墅区了。”
她讥讽地笑了笑,看高森顿时不满地去看楚湘云,脸色有些清冷地说道,“高先生不必紧张,姐姐已经病故,盛家没有叫高先生一辈子不再婚的意思,那也太不通人情了。”
“瑶瑶我……”这般通情达理的话,却叫高森有些羞愧。
他的妻子才过世半年,他却对另一个人女人心动了,似乎是在侮辱对从前妻子的爱一样。
更何况,和妻子这样相似的盛瑶就在他的面前,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楚湘云是自己女朋友的话。
他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盛瑶,很担心她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沈望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盛瑶本性是个非常温柔柔软的女孩子,不然不会被高森的哭诉就同情他,想着帮着他照顾自己的外甥。
沈望舒本来应该更柔软一些,不过鉴于刚刚发现高希竟然饿肚子过日子,再温柔的兔子也会咬人的。
“高先生对我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毕竟我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沈望舒冷冷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对高先生没有资格,对小希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小希?”
“他是盛家的外孙,是盛家的珍宝,不是随便谁都能作践的。”沈望舒摸了摸高希毛茸茸的小脑袋,看他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肚皮对自己献宝,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纹,漫不经心地说道,“高先生最近的作为,叫小希的身心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你酗酒,狂暴,震怒的时候,小希都在你的身边,亲眼目睹你的一切行为,你觉得他不会害怕?他还是个孩子,做父亲的,不懂得保护孩子的心情?”
一声声冷淡平静的质问,令高森满头是汗。
他看着怯怯地躲在沈望舒怀里的儿子,突然变得清醒了几分。
他的确忽略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