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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上午十点,乔南到达医院的时候,国外来的专家正在为乔怡会诊。
明腾站在病房外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脚步声后,他抬起脸,看到乔南急匆匆朝这边跑。
“路上堵车,我来晚了。”乔南背着包跑到病房外面,看到病房门关着,不禁踮起脚尖想要往里面看一看,“怎么样?我妈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她一口气问几个问题,明腾微微一笑,拉着鸭的手腕把人按坐到椅子里,抽出手帕递给她,“别急,医生刚进去检查,结果没这么快出来。”
“哦。”乔南松口气,看到他递来的手帕后并没有接过去,而是从自己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额头的汗。
看到她有意回避的动作后,明腾眼底的神色一沉。他抽回手把手帕放起来,转而坐在乔南身边,“周末公交车不好坐,你应该让我过去接你的。”
“唔。”乔南拧开水瓶喝了口水,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您要去机场接医生,还要再去接我的话太不方便了,我坐车还算方便。”
她的回答虽然听起来挑不出毛病,但明腾还是感觉到她语气中那一抹淡淡的疏离。
这几天对于他,乔南有意无意钟都竖起防备。
今天阳光充足,很多病人家属都推着轮椅或者搀扶着病人,坐在住院部大楼前的花园里晒太阳。
乔南微微侧过脸,透过走廊打开的玻璃窗就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有个小姑娘二十多岁,看着年纪和乔南差不多。她拿起条毯子盖在对面母亲的腿上,母女俩并排坐在一起聊天,“妈,医生说您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那太好了。”坐在长椅中的中年妇人轻轻挽起女儿的碎发,眼神温柔道:“这些日子我住院,你每天都要跑来医院照顾我,人都累瘦了,真是太辛苦了。”
“哪有?”女孩子眯起眼睛笑,靠在妈妈肩头,“只要您能好起来,我一点儿都不辛苦。”
她们的对话声越来越小,女孩子搀扶着母亲走远。
乔南收回羡慕的目光,嘴角挂着的笑容透着深深的失落。她多么希望,有一天也可以和妈妈坐在那里晒晒太阳。
自从看到窗外那对母女后,乔南的神情就变得黯然。明腾大概猜到她的心思,“今天来的医生,听说在国外对于长期昏迷的病人进行专项研究,去年有个昏迷将近七年的病人,在他们这个团队的治疗下已经苏醒,目前正在进行康复训练。”
“真的吗?”乔南眼底瞬间方亮,“如果昏迷七年的病人都有醒来的可能性,那我妈妈……”
她的情绪很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明腾弯起唇,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所以说,你不要失望,坚持一定会有结果。”
“嗯嗯。”乔南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坚持!”
大概四十分钟后,病房的门才打开。走出来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其中年纪稍长点的男人便是这次的团队专家。
“情况怎么样?”明腾起身过去,乔南也跟在他身边。
对方先说了一些专业性术语,乔南从中间找出可以听懂的词汇理解。
“医生,你们有把握可以让我妈妈醒来吗?”乔南最终开口的问题,才是关键。
两名医生对望一眼后,回答给乔南的答案肯定,“如果把病人转到国外,运用我们的治疗手段,我们可以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百分之五十?”乔南惊讶的张大嘴巴,“真的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应该可以。”带着金丝眼镜的医生点头。
这种几率算是比较高的,乔南心情瞬间飘飞起来,“医生,如果真能有这么高的机会,那我同意把我妈妈送出国治疗。”
顿了下,她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需要治疗多久?还有治疗费用是多少?”
“治疗时间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医生如实回答,“至于治疗费用嘛,大概在一百万左右。”
“一百万!”乔南瞪大眼睛。
那位年轻的医生急忙补充,“按照正常收费标准是这样的,不过你妈妈病历比较特殊,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类病人,所以想要列为研究对象,因此治疗费用可以减半。”
减半?
乔南垂下头,即使治疗费用减半,她还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明腾看到她垂下脸,原本想要接话,可想到她的倔强性格又没有多说。
“乔小姐,你可以考虑一下。”医生拿出名片递给她,道:“我们这次回来还要停留几天做其他调查,你考虑好以后,可以同我们联系。”
把名片接过去收好,乔南同医生道谢后,一个人走进了病房。
明腾送走医生后,回到病房前。他看到乔南呆呆坐在病床前,动也不动。
“妈妈。”乔南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眼眶微微发热,“我……”
她喉咙中酸酸涩涩,堵着很多话说不出口。
也许一百万对很多有钱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她这样的收入水平,足足够她不吃不喝工作十年的收入。
她没有存款,也没有不动产,所有的财产平时都用来给妈妈缴纳医药费用。
此时此刻,乔南心底的无助与伤感,亦如五年前。可惜五年前她还能卖了自己筹钱,那么五年后呢?
五年后的乔南,又能卖什么?!
呵。
乔南眼前凝聚起一片水雾,忽然有点想笑。看起来,她真是个运气不好的人,从小到大,从没好过。
可是人一旦有了希望,心中就会像是长满野草。她的耳边总是回荡着医生的话,努力坚持了这么久,她不能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却放弃掉!
走出住院部大楼时,明腾已经安排了司机送两位医生离开。他打开车门,乔南并不想上车。
“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明腾拉住转身欲走的乔南,不得不开口,“治疗费用的问题,我……”
“明总。”
乔南主动打断他的话,“这笔钱我自己想办法,谢谢明总了。”
话落,她背上包,大步走远。
她的步子很快,又很坚定。明腾握着车门的五指紧了紧,有些时候她的坚定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执拗。
周一上班,乔南到了台里后,先跑去财务部打听员工预支工资的事情。根据她目前的情况,按照规定最多可以预支一年的工资,如果有明腾特批大概能预支两年的工资,即便预支两年工资,最多也只有二十万。
距离五十万的费用,还差很多。
午休时候,乔南给宁璇打了个电话。这种时候,她能够张口的朋友,只有她一个。
不巧的是,宁璇没有接电话。乔南也没继续再打,她猜想宁璇一定在录节目,害怕打扰她工作。
下午两点钟,邵卿安排好工作以后,赶到安锦电视台录节目。
她带着助理走进演播大厅,却发现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邵卿看着黑洞洞的演播厅,沉下脸。
助理也有点懵,立刻出去找人。
几分钟后,助理气喘吁吁跑回来,“副董事长,您的节目……被停播了。”
“停播?”邵卿瞪大眼睛。
叮!
电梯门打开,邵卿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哒哒哒走出电梯门,在办公室外被秘书阻拦,“邵小姐,郁总不在。”
“不在?”
邵卿冷笑,郁锦安停了节目,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压根一点儿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起来,我要见他!”
“对不起邵小姐,郁总出去了,真的不在!”
“你敢拦我?”
邵卿徒然厉目,秘书被吓得脸色变了变,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我拦您,而是郁总不在。”
朝身边助理使个眼色,助理一把推门办公室大门。
对面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只有一把黑色的空空的转椅,确实没有郁锦安的身影。
“锦安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秘书摇头。
不远处恰好有一行人走来,郁敬铠瞥见这边的情况,不由出声,“卿卿。”
邵卿转过脸,“伯父,您也在?”
郁敬铠今天过来办点事情,没想到看到邵卿。
不久,电视台附近一家茶楼内,郁敬铠点了壶大红袍,亲自给邵卿倒了杯。
“喝点茶,消消气。”
邵卿双手捧着杯子,面色微有尴尬,“伯父,今天的事情是我态度没有控制好,让您看笑话了。”
“呵呵。”郁敬铠捧着茶杯轻嗅,并没急于品茶,他最近开始对茶道有了兴趣,没事经常品一品,“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也是有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
“锦安停了我的节目。”邵卿低着头,表情颇为委屈,“他都部事先通知我一下,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我刚才听他们说了,”郁敬铠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是锦安做的欠妥,你别放在心上。”
那档节目收视率不好,停播节目倒也属于正常。
“你爸爸身体最近怎么样?”郁敬铠抿了口茶,把话题扯开,不想继续。
“挺好的,”邵卿眼睛盯着脚尖,“医生说要慢慢调养,不能着急。”
“是吗?”郁敬铠挑了挑眉,“要不要送到国外的医院的去看看,那边说不定有特效药。”
“不用了!”还不等郁敬铠细说,邵卿已经开口拒绝,“爷爷年纪大了,妈妈身体由不太好,如果把爸爸送去国外,他们肯定不能放心。我一个人要管理公司,还要照顾家里,必然兼顾不过来,所以还是让爸爸慢慢调理比较好。”
这话也有道理,郁敬铠没在多言,只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两家也不是外人。”
“谢谢伯父。”
邵卿莞尔一笑,眼底的神色渐渐幽暗下来,“家里倒还好,只是爸爸生病以后,爷爷和妈妈总是希望我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他们还想抱个小外孙。”
话到最后,邵卿脸颊微微飘红。
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对于这些事有份娇羞。郁敬铠点了点头,他也有这样的考虑。
“卿卿,你最近和锦安相处的怎么样?”
邵卿脸色一怔,那张小脸上很快摆出一副委屈状,“锦安他……他的心思好像没在我的身上。”
郁敬铠蹙眉,不禁为儿子说话,“锦安平时工作太忙,他没空的时候,你就多主动一点。”
“伯父。”邵卿抿着唇,颇为委屈的开口,“如果锦安有心,再忙也会见我。可是今天的事情您都看到了,他根本就是有意躲着我。”
郁敬铠眼神沉了沉,“你想说锦安心里有谁?”
茶楼外的阳光明媚,邵卿双手捧着茶碗,轻轻攥在手里,“上次叔叔车祸的事情,我想如果是换作别人,锦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因为跟乔南有牵扯,所以他才会很快平息风波。”
乔南?!
郁敬铠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不久,司机将车停在茶楼前。邵卿打开车门,恭敬的看着郁敬铠上车。
郁敬铠笑了笑,别有深意道:“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放心吧。”
“伯父再见。”邵卿关上车门,司机将车开走。
等到郁敬铠的车子远去后,邵卿不禁弯起唇,也转身上了司机的车。
临近下班时,乔南收到宁璇发来的消息。等她按照地址打车赶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叮咚叮咚!
乔南提着包,心急的按下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