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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太子的元孙怎么会不适合未央宫?
听到金赏复述的这句话,刘弗陵不由苦笑,双臂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膝头,将脸埋在臂弯中,良久没有抬头。
原本还悠哉地坐在大床边的金建几乎是跳着站起来,惊惧不已地望着兄长。
金赏在说话时便已站起,此时更是躬身肃手而立,看都不敢看天子。
“……敬侯如何说的?”刘弗陵没有抬头,闷声问了一句。
——敬侯?
金赏与金建都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敬侯是指他们的父亲。
——尽管金日磾下葬已经一个多月了,金赏与金建仍然没有习惯将父亲与敬侯这个谥号联系在一起。
金建不禁也看向兄长,听着兄长用有些艰涩的语气回答天子:“……先考对大将军言:‘那个孩子是卫太子之孙,但是,他不应当只是为卫太子之孙这个身份而活。’大将军道:‘那是自然。’随后,他们就发现臣在门外了……”
在金赏说话的时候,刘弗陵抬起头,神色仍有些惶然,却已经能够克制地平静下来。待金赏说完,他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却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幄帐上垂下青翠长羽:“如果太子哥哥没有出事,就不会有那么多扰乱人心的流言了吧!”
——如果是刘据继位,就不会有任何人敢质疑半分。
——先帝驾崩前两天,他才被立为皇太子,让天下人如何不疑?
对这种话题,金赏与金建除了沉默,还能如何?
片刻之后,刘弗陵蓦然回神,对两位近臣眨了眨眼,笑道:“不说这些了,无论如何,朕现在是皇帝。”
金赏与金建用力地点头。
天子的暮食素来是与鄂邑长公主一同用的,今天也不例外,宫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宫人进呈膳食的工夫,刘弗陵便感到长公主频频注目的视线,不由皱眉,好奇地看向姐姐。
“皇姊可是用话要对我说?”
鄂邑长公主看了看天子,犹豫之后还是摇头——虽然已是成人的身量,但是,他终究是个孩子。
“……臣只是想提醒县官,最近天寒风大,千万不要室外肆意玩耍。”找了个勉强的说辞,鄂邑长公主稍作解释。
刘弗陵乖巧地点头应承。
姐弟俩用过暮食,黄门将食案依次撤下,鄂邑长公主正在思忖要对刘弗陵说多少、怎么说,就听刘弗陵坦然地吩咐内者令:“撤了皇姊的幄帐,请皇姊过来叙话。”
在天子身侧坐下,鄂邑长公主还没有开口,就听天子关切地询问:“皇姊可安?午前为何至宫门又回转?”
鄂邑长公主不由一惊,随即抬手抚额,又捋了捋鬓发后才放下手,笑道:“临时想到些事情,谁知路上吹了风,头痛得难过,我便先回去请太医了。”
刘弗陵眨了眨眼,确认姐姐看起来没什么事后,才用好奇的语气询问:“皇姊想到什么事了?”
鄂邑长公主之前那样回答时,便已想到天子可能会这样问,此时自然一点也不意外,笑得更加优雅,温和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担心县官身边有人妄言是非。”
刘弗陵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是非。
看着宫人服侍天子就寝后,鄂邑长公主才走出帝寝,轻身吩咐随侍的黄门丞将殿中的宫灯熄灭数盏,抬眼便看到了在殿外准备值宿的金赏与金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