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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含泪点头,“好,我等你。”
她万分舍不得陆晟,但戎敌入侵,军情紧急,不得不放陆晟走。
陆晟温柔向她许诺,“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云倾心里一阵刺痛,身子微微发颤,陆晟关切问道:“倾儿,你怎么了?”云倾忍着心中的悲伤,强笑道:“不知怎么,肚子像针扎一样的疼。”陆晟大惊,“像针扎一样疼么?”忙命人去请大夫。
云倾拦着他,“没事。偶尔疼了几下,现在没事了。”陆晟不放心,“咱们成亲后你身子一直很好,怎会突然感觉像针扎似的疼?还是让大夫来看看才放心。”云倾鼻子一酸,低声道:“大概是你要走了,我心里像针扎一样,肚子便也这样了吧?”
两人凝视片刻,紧紧相拥。
新婚燕尔,离别对于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虽说云倾不赞成,但陆晟还是叫来了大夫。大夫仔细为云倾悬丝诊脉,蹙眉深思,半晌无语,陆晟心都提起来了,“内子脉相如何?”大夫有些迟疑,“看着像是喜脉,只是时日尚浅,我再三细诊,还是不能确定……”
“真的么?”陆晟又惊又喜。
云倾也不敢相信,“喜……喜脉?”
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这么快便怀上身孕,前世她和陆晟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有动静啊。
大夫又仔细诊了诊,还是不敢确定。陆晟谢了大夫,命人将他送出去,另差人去请韩厚朴。韩厚朴听说是因为云倾请他,心下着慌,命童儿背着药箱就急急忙忙赶来了。见面之后,韩厚朴望闻问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阿晟,阿稚,伯伯要恭喜你们了。”
“真的是有喜了么?”陆晟、云倾喜出望外。
韩厚朴笑着点头,“千真万确。”
陆晟、云倾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相对傻笑,韩厚朴瞧着这对小夫妻,又是高兴,又有些好笑,交待舒绿道:“你是从小服侍惯了你家姑娘的,怀孕之后的饮食禁忌我细细告诉你,你要记好了。你家姑娘身子很好,不需服药,饮食起居多注意也就行了。”
舒绿忙答应了,“是,韩三爷。
韩厚朴交待过舒绿,看看陆晟和云倾那个傻样子,还是不放心,道:“我见见山长。”舒绿便陪着韩厚朴见卫夫人去了。韩厚朴见到卫夫人,把云倾的喜讯和应该注意的地方又详细说了说,卫夫人喜之不尽,忙提起笔把韩厚朴的话一一记录下为,“韩三哥,您放心吧,阿稚的饮食起居,都交给我了。”
“山长照顾阿稚,我们是再放心不过的。”韩厚朴笑道。
卫夫人虽然很疼陆晟、云倾这对小夫妻,但卫夫人没有养过孩子,韩厚朴这位做伯伯的觉得他必须交待得清楚些。若换了何氏,他就不需这般啰嚏了,何氏生养了云仰、云倾,这些事情她哪能不懂呢?
知道云倾有喜,云翰林、何氏当天便过来看视,燕王也忙里偷闲的过来了,大为欢喜,命令陆晟道:“你留下照顾阿稚,不必和我同行了。”
云翰林反对,“上阵父子兵。亲家人到中年尚要领兵出征,阿晟这年轻人反在家里闲着照顾妻子,没这个道理。阿稚有山长和我们做爹娘的照看已是足够。我是文官,帮不上忙,若我是武将,也是要追随亲家的。”
何氏即将做外祖母,满心欢喜,笑盈盈的道:“生孩子的事男人不懂,也帮不上忙,阿稚有山长和我来照顾,你们都别管了。”
陆晟道:“父王,我已领了先锋之职。”
皇帝已经任命他为先锋官,先遣军归他指挥,哪里是说替换便能替换的。
燕王嗟叹,“可怜的阿晟,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生了。”
陆晟微笑摇头,神色间满满的自信,“未必。父王,怀胎生子需要十个月的光阴,这场仗指不定两个月就打完了。”
“好,两个月打完!”燕王拍拍陆晟的肩,哈哈大笑。
当下两家便商量好了,云倾有了身孕,不宜远行,在京城住下,由卫夫人和何氏照看。陆晟特地进宫见了太后和安皇后,说了云倾因身体原因暂时留下,宫庭若有需外命妇出席的朝贺、宴会等,还请一律免掉。太后和安皇后满口答应,“四王子放心,令正年纪幼小,天真无邪,再不会有人拿俗礼来拘束她的。”
陆晟道谢告辞,太后感慨良久,“像陆晟这样的男子,既年轻俊美,又才华横溢,偏偏还对妻子如此体贴、关爱,真是难得啊。”安皇后叹道:“可不是么?这样的深情,令人感动啊。”婆媳二人居然有了共同语言。
陆晟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又拜托毛莨、赵可宁、于雅猛等人常来陪云倾说话解闷,方才和云倾洒泪而别。
卫夫人将从寺里请来的平安符分别戴到燕王和陆晟身上,“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啊。”燕王和陆晟虽是硬汉子,却同时红了眼眶。
燕王、陆晟父子率领大军出发,云倾和卫夫人留在了京城燕王府。
陆旦也赖在京城不走。他本来以为燕王、陆晟一走,这燕王府里就是他说了算了,但是他很快发现,燕王已经将府中大权交给了卫夫人,他这位三王子说出话来,还不及卫夫人这位客人管用。
“岂有此理。莫说卫夫人只是老四的姨母,就算她真是老四的亲娘,也不及我这位三王子的地位高吧?父王为什么将燕王府交给她,却不交给我?”陆旦心中怨愤,怨气冲天,“父王看不起我,什么重要的事也不肯交给我,我是这里唯一的成年男丁啊,他宁可相信卫夫人这一介女流,也不相信我。”
燕王把燕王府的大权交到卫夫人手上,陆旦行事自然就不方便了。他来到京城可不单单是为了续娶妻子,而是有大图谋的。如果大事不成,他岂不是白白得罪了燕王妃,白白来到了京城么?
陆旦有些烦燥。
燕王府用不着他,陆旦也就不在王府里呆着,天天出去闲逛,四处打探消息。他对于他和于十九娘这桩亲事十分不满,实在不愿娶个出身低微的庶女为妻,命人去探听于十九娘的底细。于十九娘的事很好打听,这天他正在酒楼雅间自饮自酌,他的手下不久进来禀报,“于十九娘的父亲是于九爷,生母不详,据说……据说原来是风尘女子……”说到后来,觉得这事实在不光彩,已经是吞吞吐吐的了。
陆旦额头青筋直跳。风尘女子!一个风尘女子生下的庶女,也配给他陆旦做续弦么?他陆旦可不是普通人,以后会被立为储君,将来还会登上帝位,让他娶于十九娘这样的女子为妻,简直是笑话!
“于十九娘这样的出身,为何在宫里能够呼风唤雨?”陆旦咬牙切齿的追问。
“听说于十九娘和宣王妃很好,在宫里的事,是宣王妃暗中相帮。”陆旦的手下陪笑说道。
“宣王妃,宣王妃。”陆旦气得眼前发黑,“这宣王妃和本王子有仇么?硬要把个风尘女子所生的庶女塞过来?!”
“宣王妃或许不是和您有仇,是和四王子有仇。”陆旦的手下小心翼翼提醒,“宣王妃本来是要把于十九娘塞给四王子的。”
陆旦恍然大悟,“对,于十九娘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是冲着老四去的。本王子这是上了她们的当了,唉……”忍不住长长叹气。
其实就凭陆旦这样的人品、实力,宣王妃和于十九娘哪里有心思骗他、哄他上当啊,他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陆旦烦恼的挥挥手,手下如释重负,退下去了。
陆旦独自喝了会儿闷酒,有了醉意,踉踉跄跄出了雅间。他喝多了,头重脚轻,脚步不稳,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人锦衣华服,看样子是位贵人,被陆旦撞了却不着恼,温声问道:“三王子喝醉了么?”
陆旦醉眼朦胧看过去,见眼前这人朱颜玉貌,是位年轻俊雅的公子,不由的吃吃笑出声,“我……我认得你,咱们见过面,你是……你……”明明见过这个人,却是醉得很了,一时之间想不到他是谁。
“三王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家宣王殿下都不识得了。”旁边有人冷冷的道。
“宣王殿下。”陆旦一个激灵,酒都醒了,结结巴巴的道:“对,不住,对不住,请恕我眼拙……”
“三王子客套了。”宣王和往常一样温文尔雅,“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咱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陆旦呵呵傻笑,“好好好,喝一杯。”和宣王一起进了雅间。
宣王并不摆架子,和陆旦面对面坐了,举杯道:“三王子,我敬你。”陆旦受宠若惊,“哪里哪里,应该我敬殿下才是。”两人推杯换盏,相互敬了好几杯酒,陆旦醉意更浓,傻呵呵的笑着,趴到了桌子上。
“三王子,听说燕王府有女眷生病了,是么?”朦朦胧胧中,陆旦听到有人在他耳旁柔声问道。
陆旦茫然抬起头,“是说我四弟妹吧?她没病,只是我四弟率兵出征,她不忍和我四弟分离,心里不好受,所以便装病躲在府里了,懒得和外人应酬。”
“原来如此。”宣王眼眸中闪过丝落寞。
陆旦不胜酒力,笑得格外痴傻,“我……我都不愿意再在燕王府住下去了呢……我四弟妹生的太美了,恍如月宫仙子,我恨不得……恨不得趁着我四弟不在,将她抢了去……”
宣王手一颤,酒杯中的玉液琼浆洒向桌面。
“这如何使得?陆晟总要回来的。”宣王低语,声音低得陆旦要支起耳朵听,才能勉强听到他在说什么。
陆旦心中暗乐,“骗我四弟说她病故了呗,反正我四弟不在京城,想糊弄他还不容易?”
宣王眼中闪过异光,蓦然低喝道:“你竟敢生出这样的龌龊心思!”
陆旦痴笑,“我……我也就是想想罢了,我这样没出息的人,连……连她一片衣角也摸不着……”
陆旦醉容可掬,说完他的心里话,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
宣王看着熟睡的陆旦,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说的也对,陆旦这种没出息的人想也白想,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摸不着。她那样的仙人之姿,岂是陆旦这种浊物所能亵渎的?”
“殿下,人到了。”门轻轻开了,一名侍卫单膝下跪,恭敬的小声回禀道。
宣王端正神色,上身笔挺,“让他进来。”
还是先忙大事吧,大事一定,其余的事情还会不好办么?
侍卫犹豫的看看陆旦,“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