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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卡伦贝桥已经到了。”
“……”
“船靠岸了,喂!别再继续呼呼大睡下去啊,我们的小客人。”
耳畔的大声喊话听来是这样迷蒙,不过即使如此,依然能唤回某个沉沦于虚幻和现实夹缝间的灵魂。
黑白的舞影、凄切的面容,漫天乘风纷飞的紫色康乃馨花瓣——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样一声彼岸呼喊逐渐远去,消黯殆尽。轻轻睁开眼睛,不知何时那陪伴了自己数不尽岁月光阴的紫色原野与蓝天白云已化成一片恍惚。
眼前视线尽被一块横拦的黑色布片遮挡住,河水的气息宣告现实的降临和梦境的渺茫。
“唔。”梦呓似地轻轻叹息一声,她抬手徐将额前垂下的兜帽上拉些许,光线倾泻刺得少女瞳孔稍缩,只敢慢慢睁开适应起当下光线来。
“咳咳,终于醒来了啊!”摇摇头,船夫苦恼地抓了把脑袋,一头苍劲短发现在更变得乱七八糟;或许因为心急吧,他原先戴着的黑色兜帽貌似早被他拉扯到身后去了。“唉唉,知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三遍喊了!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怎么嗜睡。”
一言不发。听到船夫这句话某三个字的瞬间,她双眼忽地一凝,仰头直勾勾盯上斯人的脸。
“呃!”被兜帽下瑰丽神秘紫色瞳孔盯着,船夫不知为何、打心底产生不舒服的感觉,硬生生掐断自己的话句。
“你,先去船头候着,”把船夫正值壮年、布满胡渣的大叔脸扫视一遍,少女适时抽回目光淡淡道,“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的。”莫名颤抖一下,船夫脸色古怪,但还是控制住好奇,怀揣着某种不安走向舱外。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黑色身影,她收回心神,感受起下方根据某种韵律摇曳的船板,调整呼吸。
刚才的梦是怎么一回事?低头,紫色瞳孔在兜帽掩盖下闪耀,忽迷忽离。即便梦境会在现实冲击下支离破碎,可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舞姿却切实地铭刻于意识深处。她依稀记得紫色康乃馨原野上有位身份成谜的仙子,迎合着唯美的风景线翩翩起舞。
彼究竟是谁,她又为什么会梦见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人?被时间抹去鲜艳的暗红双瞳,此刻竟隐约浮显在眼前,用如出一辙的哀伤注视着她。
右手捂住心口,她感到一阵隐痛。
……
梦境说到底永不可能超越现实,该抛在脑后的便无需犹豫。扶着舱壁站起,她歪歪扭扭地左冲右突几步,这才让由于长时间不曾活动而僵硬麻木的双脚暂时恢复劲力。
拉下黑色兜帽,整整身上因不合身而显得极其松垮的黑色长袍,防止它在地上拖作一团。还好现在船舶已经靠岸,船板摇晃平稳了许多,所以从舱内走到船首的路途并不算艰难。
“嚯?终于来啦,我们的贵客。”觉察后方动静而回头的船夫,望向那两步三摇着从舱里踮出的矮小身影,眼中不无嘲弄。
她轻轻点头算作回应,不晓得内心想些什么,没有别的表示便直接扬起脑袋,目光朝正前延伸出去。
“……卡伦贝桥。”她小声道。距船头十尺开外,黑黢黢的拱形桥洞宛如幽灵巨兽般骇人。
雾气较先前有些淡了,视野范围自然更宽广。大概随时间推移,这笼罩水城的弥天大雾也会开始退散。
“一座历史悠久的桥,差不多城市刚建成的年代便诞生了。当然除它以外,瓦蒂斯也不乏类似的桥哩。”手持煤油灯的船夫停在少女身旁,沉声解说。
“嗯。”
“其实这座桥一点都不特别。”草草望了对他而言熟悉无比的桥身一眼,船夫瞥瞥侧边的矮个子,心下疑惑古怪,“组织挑这地方作为行动地点做什么?掩人耳目,还是说……在这毫不起眼的桥洞下大有隐情?”
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仅回过身,紫色双瞳透过兜帽看着小船中前部那架用于支撑照明灯火的木柱。熊熊火焰燃烧其上,无熄灭迹象。
“怎么?”因突如其来的沉默而不明所以的船夫,试图顺她视线指向看去。
“把火灭掉。”轻细声音从黑色兜帽下传出,若非船夫站在她身边,恐怕还会听不到。
“哦,灭……什么?”刚松了一口气的船夫忽一瞪眼,扭头喝喊。
熄灭船用的照明灯火?这等于把人置于黑暗,何况今夜的空中并无月光照明。时间已过午夜十二时,瓦蒂斯城绝大多数道路照明油灯皆已燃尽,因瓦蒂斯照明供应时间为夜晚六时至十二时、及凌晨二时至清晨六时,夜间十二时至凌晨二时的两个小时是平民区熄灯时间;而皇家贵族区则无需遵守此规则,他们有他们的特权。
“听明白了吗,那边。”见长时间瞪视自己、矗立原地一动不动的船夫,紫瞳少女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指令,又伸出食指指向灯柱示意。
船夫脸色不好了。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白了。”不消片刻他便探手向后,重新将黑色兜帽拉起。端端正正盖在头上的兜帽恰到好处遮住了他的脸。
…………
沙,粗糙的声音。从长长黑色袖管中露出的一截纤细指尖从桥栏上划过,仿若漆粉剥下,被指尖刮过部分的金属颜色愈发鲜亮,形成一条银灰轨迹。
刮擦声忽止。提手,兜帽后一双紫色瞳孔认真地看着,黑灰粉末黏附于洁白指尖上,似还残留有余温。
“发现什么了吗?”手中提着一盏煤油灯的船夫快步赶来,不解地看着少女手上的小东西。
得到的答复是兜帽下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默。没有足够权限知晓组织任务内容的船夫,自不可能在行动过程中获取一丝一毫的线索提示。半晌,船夫终放弃似地嘟哝一声,不得不摇摇头,识相地收回目光。
而专注于眼前之事的少女,她瞑目蹙眉地思索着,只管用食指拇指齐齐掂捻粉末,右手上抬把那点黑粉凑到鼻尖下,嗅闻。粉末上散发着微弱的刺鼻气息,这是熏味较重的烟灰。
眼睫轻颤,一对紫色水晶猛然睁开。
[1763年产烟草、达摩斯文牌、温格鲁共和国、劣质、廉价货,有明显受潮迹象、不能排除是受今夜潮湿水雾所致。]
视线穿过手指、落在下前方桥栏处,弯身俯首的少女再度将此部分栏杆仔细检查一通,即便一束紫色零落发丝从兜帽侧泄露而出亦浑然不觉。
“烟斗的敲击……站在这里……纷争……”好几分钟后她才挺直起身,摸着细小的下巴喃喃自语,不知所云。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么?她困惑,有意无意垂下头去,视线里的桥面上满是水渍。
他们早就知道今晚会起雾,雾水受冷会自动下沉,凝成小液滴即可将脚印等痕迹覆盖、方便行动——吗?
想及至此,紫瞳少女便不再呆站于原地,当即开解起胸口固定住身上黑色斗篷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