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上帝会让你孤独终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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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饭店,豪华宴会厅。

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白老爷子红光满面地坐在正位上。整个宴会地气氛,比起往年多了几分随意,却也暗藏了几分焦紧。

“阿笙没跟你一块来?”白叶溪与她的生母陆巧英一并出席。这会儿趁母亲去跟熟人攀谈的空档,她找到了独自站在半楼露天台上的白卓寒。

“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白叶溪怔了一下,因为白卓寒几乎从来没有用这样谦谨的态度对自己说过话。

“卓寒你怎么了?”白叶溪上手过去,踮起脚尖要去探他额头。

“别闹,我认真问你。”白卓寒侧过身靠着栏杆,目光幽幽落下,“你和陆姨,就从来没有恨过我妈妈么?”

如果不是赵宜楠带着儿子上门闹,也许白靖瑜未必会选择跟陆巧英离婚。归根到底,他们母子就是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罪魁祸首。

然而白卓寒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次跟他妈赌气,他都会带着弟弟白卓澜溜到白叶溪家里蹭饭。陆巧英从来不把他当外人,每次都烧他们最爱吃的菜。

这份温柔和胸襟,随着男孩的三观渐渐形成,越发让他觉得内疚和难能可贵。

“反正我没有。我想我妈应该也不会有吧?”白叶溪略略叹息一声,“我妈是个知性而智慧的女人。从她踏入这场婚姻的那一刻,就懂什么叫愿赌服输,及时止损。

赵姨抱着你上门讨公道的时候我都七岁了,记忆里,我妈虽然难受,但一直很坚强。那些年,她独自抚养我长大,从来未在我面前说过半句诋毁你们的话。

这种事呢,你也不用耿耿于怀。本来就是咱爹不着调,就算没有赵姨,也会有后来韩姨,甚至有现在的那个——算了,不提了。”

说起白靖瑜的现任妻子,跟白卓寒差不多大甚至比白叶溪还小。做儿女的,也实在难以启齿。

“现在我妈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各人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记恨呢?”白叶溪转过脸看着白卓寒,“话说,你今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话说,赵姨没来么?我听爷爷说,也希望她能出席——”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陆姨能看透的东西,我妈就是看不透呢?”白卓寒夹着烟,抖落一夜的灰烬却仿佛连凑到唇边吸一口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赵宜楠也有像陆巧英这样的智慧该有多好?他想。

“卓寒,”白叶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赵姨跟我妈妈不一样。因为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她要为你争取的东西太多,而我妈不用。

每个人都会歌颂母爱的伟大,却鲜少有人敢直视——母爱,有时候也是残忍的。

除去她为了你而选择的那些不折手段。我认为,赵姨并不是一个坏人。就冲她能为了给唐笙治疗伤疤而到处奔波这事来看,我相信她已经在善良的路上进入正轨了。”

“你说她——”

“是,她上次回来离婚的时候就专门跑来医院找我,请我帮她介绍个皮肤整形科的专家。问了好多那方面的事,我想,她是真的想为唐笙做点什么吧。”

白叶溪下楼以后,白卓寒觉得心更乱了。

赵宜楠和唐笙,这两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比她们彼此理解而热爱更能让自己感觉幸福和踏实的呢?

千万千万……不要发生不好的事啊。

“Steven!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风尘仆仆的上官言冲上来找他,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上官,你终于回来了!”白卓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但见上官言只是独身一人上来,他的心脏顿时咯噔一下。

“唐笙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她带着毛丽丽去找顾海礁了,你先听我跟你说——”

听完了上官言条理清晰的解释,白卓寒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所以说,顾海礁是真的相信了我妈是害死顾浅茵的凶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使绊子,他是在发泄恨意?”

“Steven,你就不觉得这事特别奇怪么?怎么就那么巧,肇事的男孩突然死亡,顾海礁心存疑虑后去找侦探调查,然后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你妈妈头上。

那个叫陶然的侦探是唐笙介绍给他姨夫没错,但唐笙坦白说自己也是从朋友那拿到的名片。”

“她的朋友?”白卓寒面色一沉,“除了冯写意,她还能有什么朋友这么‘神通广大’?”

他从这个角度往楼下望,冯写意端着红酒杯,正扎在几个社交圈里谈笑风生。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白卓寒一拳砸在栏杆上。

“所以,如果冯写意的目的只是为了离间顾海礁跟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倒还不至于自乱阵脚。顾海礁现在是怒急攻心,才做出这样的报复。我们先等唐笙的消息,只要误会顺利解除,一点点金钱的损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官言安抚白卓寒,劝他先沉住气,“毕竟,现在唐笙还不清楚冯写意可能的凶险动机。如果你这时候出招太狠,反而会让她愈发向敌人阵营靠近。”

上官言的意见,也正是白卓寒此时最顾虑的——

现在的唐笙,对自己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如果他冲到她面前,言辞激烈地去针对冯写意,效果只能是可悲又可笑的。

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她自己发现冯写意的真面目。可是白卓寒不确定他能沉的住气,因为——只有在面对唐笙的时候,他连一点心机都玩不出来。

“那,唐笙现在去哪了?她知道顾海礁在什么地方么?”

上官言摇摇头:“她没说,但我看她的样子胸有成竹——Steven,我想我们是可以相信她的。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我真实地感受到她对你的感情。这样的女人若是再拿来辜负,上帝会让你孤独终老的。”

看白卓寒没什么反应,上官言皱着眉头又追了一句:“我真的是有点搞不懂。你心里明明爱惨了她,为什么总是好像非要在心里隔着一道泥石流一样?

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白卓寒摇摇头:“别问了。有些事,连上帝都解释不了。就只会图个省事,让人孤独终老……”

“那,你知道唐笙的嗅觉失灵了么?”上官言叹了口气。

白卓寒的手一抖,烟蒂烫了指尖。

“你说什么?!”

“上次挨打,她伤了嗅神经。已经好几个月了,闻不到一点气息。马场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反正她那天是想去找你解释的。

算了,我先下去了,还没给老爷子祝寿呢。”

上官言的背影消失在阶梯口,白卓寒的心脏垂直下了好几层地狱。

唐笙……失去嗅觉了?

所以她才坚持不肯回圣光?所以她才没有说出马受惊是药物作用的原因?

白卓寒觉得有点冷,就好像被死神一瞬间勾走了灵魂。

因为在唐笙生命垂危的那一刻,白卓寒站在急诊室的门外,曾拿自己的性命来诅咒起誓过——如果她能活下来,自己绝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否则,就死。

***

当上官言的身影飘过主宴大厅的时候,冯写意从觥筹交错的红酒杯里捉到了他坚稳的步伐,疲惫但精神亢奋的姿态。

“阿允,怎么回事?”

无人的角落里,冯写意拦住一脸吃瘪委屈的男人。

“我一路跟他们到毛家岗,眼看就要得手了,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抹了一脸臭汗,阿允这会儿也是刚赶过来不久。

“有帮手?”冯写意眉头一挑。

阿允点头:“身高一米七左右,跟我一样戴着头盔,完全看不到脸。肩膀被我扎了一刀还能会几个回合,我觉得应该有些跆拳道之类的功底。”

冯写意脸上的表情渐渐沉下去,挥挥手,让对方先出去。

***

“白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愿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希望您长命百岁,儿孙满——”

“行了行了!就你中文说的溜。”白瑞方笑眯眯地呷了一口茶,冲上官言道,“怎么?是不是想找个华人姑娘娶回家?”

说话间,老爷子瞅了瞅正站在自己身边的韩书烟,“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差不多年纪啊?书烟呐,你来白氏圣光也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个把绯闻男友的。”

这老爷子一开口,大有乱点鸳鸯谱之意。韩书烟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这会儿一下子变惨白了——

“老先生,我……我去那边招呼下新来的宾客!”说着,韩书烟一纵身就擦着上官言的肩膀过去了。

白瑞方呵呵直笑:“还害羞呢。再怎么坚强干练,到底也是姑娘家。”

韩书烟听得身后的话,脸颊顿时提火。也不知道是真的害羞,还是失血湿燥的症状……

反正她心神不宁地往外逃,这一逃,迎面就撞到了一个人!

“啊,抱歉!”冯写意手里的红酒杯应声落地,飙出一尺高地红酒尽数洒在韩书烟左半边袖子上!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的!

“真不好意思,韩小姐。”冯写意变魔术一样抽出胸前地白帕子:“我忙你擦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韩书烟刚想侧身,冯写意却突然出掌,重重拍在她满是酒渍的肩膀上!

“还是让我来吧。弄脏了女士的衣衫,实在是很失礼的行为。”

韩书烟只觉得左耳最贴近手臂的地方,微有嘶嘶的水声传进来。

冯写意几乎拉平了自己的胳膊,每一下掸擦的动作都仿佛用尽了不可理喻地力度!

浓重地血腥味快要掩盖她特意喷洒的香氛气,撕裂的伤口处鲜血肆意汹涌。

韩书烟咬着内侧的唇,脸上至始至终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可是鬓角淌下的冷汗,却终是逃不过冯写意的眼睛。

“韩小姐?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韩书烟吐出两个字。然而一启唇,咬破的皮肉顿时绽开一缕鲜血,沿着唇角淡淡淌下。

她别过脸用手抹去,坚持道:“真的没有,谢谢冯先生关心了。”

“不如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像韩小姐这样的衣着风格,跟酒店地领班借一套应该也可以——”

冯写意收敛的笑容,眼神里慢慢浮出一丝玩味的残忍。

他一把拉起韩书烟地左手腕,呈六十度角执拗的姿势几乎叫她痛得眼前发黑。

黑色的西装外套已经近乎洇透,韩书烟坚定地扯着拉锯一样的力度,一字一顿严肃道:“冯先生,我说了不用,请您放开我。”

冯写意的手真的松开了。不过并不是因为韩书烟的坚持,而是由于另一只大手凭空过来,深深地钳住了他的腕子——

“冯先生,您的嗜好还真是别致。”上官言冷冷地推开冯写意的手臂,“纠缠别人的女人,就那么有快感么?”

单手一搂,他将韩书烟整个拽到怀里,表情夸张得很虐狗。

“上官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帮韩小姐擦一下红酒。”

“谢谢!”上官言冷笑,“我就喜欢这种调调,等下上楼,我会帮她……舔干净的……”

韩书烟:“!!!”

冯写意呵呵了一声,说了句不打扰便离开了。

转身地瞬间,他低头看了看拇指上沾到的一点血痕,轻轻攥紧了拳头。

“谢谢,”韩书烟低声低语,推着上官言的胸膛站直身子。她看到男人地衬衫上已经被自己的鲜血点染了一片,于是硬着头皮说,“抱歉,红酒沾到你身上了,干洗费我周一去公司还你。”

她转身想逃,脚下虚软得一跄踉,就跟抽了骨头似的!

要知道,她从回到T城这一路,就没有停止过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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