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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磬瑶很狼狈,她回来时一身泥渍,披头散发,被侍卫扶着出现在正殿时,凤桓矣都险些以为她真的遇到了刺客,他眸光动了动,暗中将她打量了几遍。
很好,是一副被人劫持了之后,千辛万苦地逃逸出来的模样。
宋冠言在殿门前的石阶口想将她接过来,手刚刚碰到她胳膊,她忽然抬头对着他笑了笑,唇角轻弯,容颜似雪,这一笑,哪儿有半分方才脱险的模样?
宋冠言手当即就僵了僵,容色微敛,看着她没动。
她笑中有明显的三分挑衅和七分嘲讽,宋冠言眼眸深了深,搀住她胳膊将她接过来,勾出一丝不达眼底的笑,佯装未觉的轻声问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公主定定看着他,眸含讥讽,同样轻声道:“你自己不知道看么?眼睛长来是做什么用的?”
正殿中气氛莫名就有些诡异,上方宫灯被风卷的摇晃,覆下的阴影摇曳不定,安静的落针可闻。
公主目光坦荡的很,她视线不退,宋冠言也不退,半晌他眼眸愈深了些,唇角的笑意还是没变,只是从方才的几分敷衍,隐隐转换成为了一丝嗜血的残佞。
“平安回来就好。”凤桓矣在殿中淡淡开口,不动声色打破僵局,语中却含试探:“荷菱呢,怎么还不伺候公主歇息?”
“荷菱替刺客收尸去了。”公主目光转到凤桓矣脸上,似讥非讥地轻道:“皇叔不去看看么?阿瑶管治不当,令公主府中出现了奸细,竟假扮刺客劫持主子,实在讽刺的很,所幸我寻着空子杀了反党逃出来,路上遇见了荷菱,才幸免于难,只是唯恐那刺客还有同党,荷菱纤弱女子,不可控局,所以皇叔恐怕还是得派兵前去援助一二,顺便为阿瑶讨个公道,看看那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这话说的多客气,为她讨公道,也只是顺便而已。
凤桓矣一时没说话,他这侄女儿的态度反应,可不对劲得很呐,这是在引他出去?
凤桓矣掩眸饮茶,白雾寥寥缓缓的遮了他半边脸的神情,当将散去时,他才阖了茶盖慢吞吞道:“荷菱一介弱质女流,身边无有侍卫,也胆敢前去收尸犯险。”他清清沉沉的笑了一声:“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毕竟也跟了阿瑶这么多年了,她也是担心阿瑶的安危。”凤磬瑶解释的合情合理。
凤桓矣掀眸,无声一笑:“可这刺客的同党她一个人怕是追查不出的,不如我稍后再多派些人手,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以防那些人寻着了空子,趁机脱逃。”
“皇叔深谋远虑,与阿瑶所想真是不谋而合。”凤磬瑶目露称赞,然而仅一瞬,她却又很惋惜地道:“可这一点荷菱却也是想到了的,阿瑶在路上遇见荷菱时,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意有所指的停了停,言喻之眉心微沉,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凤磬瑶道:“她身后,跟着姜大公子呢。”
姜堰?
言喻之一刹那之间,脸就黑了。
乔弥一旦现身,他还活着的消息诚然是瞒不了的,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竟也没想过要继续隐瞒,尽管如此,他还活着这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却也没人敢率先点破,他眼下这明显的反常人之道而行,他们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言先生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他随手在暗卫堆里插得两个眼线,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个从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人,怎么就这么讨厌!不管言辞还是行动,从来就不肯输哪怕半分!
去不去?
不去好像是中招了,去好像也是中招了,正反面都是刃。
这个猝不及防的局,让人来不及做半点准备。
凤桓矣与言喻之对视了一眼,捉拿刺客这个名义,已被荷菱拿着姜家大公子给占了先机,姜家大公子一出现,身后必定跟的便是巡防营,城中巡防本就是归巡防营所管辖,他们已出手了,公主眼下又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凤桓矣再另派兵搜查全城的话便是明显的找事情。
京城没有谁是眼瞎的,凤桓矣如今立足未稳,这个仁贤之风必须还得维持下去,浩浩荡荡的扰民实在不好听也不好看,还太不谨慎,被旧水覆了舟便是笑话了,师出无名,他们根本无兵可派!
言谋士很心累。
他只能思忖着问:“姜副统领是往哪个方向追去的,公主还记得么?”
公主巴不得告诉他似的,三个字脱口而出:“松鹤街。”